作者:大寶
"懷疑的人多沒有一個像?"聽到這話本來已經意興昂揚以為已經破案在即的幹員一下子心情簡直蕩到了穀底.
"是啊,已經鬧得滿城風雨還根本摸不著究竟是誰幹的,大家你猜我我猜你,就是這樣子才讓人感覺害怕。老實告訴你,這段時間我幾乎天天沒睡好覺,枕頭底下隨時放了一支尺二啊。"幹員聽了搖頭苦笑"阿不拉黑道這麼久難道沒有仇家?"
"我老闆做的是錢莊不是真正黑道,錢莊放高利在一般人眼裏雖然恨之入骨,但在黑道不同,不但是固定客戶還常常是救命菩薩,怎麼可能仇家?何況我老闆在江湖救急時從來不手軟,現在他突然出事,很多人的生存財源都斷了,這才是大麻煩。"
"這樣啊----"幹員閉起了眼睛,皺著眉頭思考著,
"哦,對了,你們離開秀月後就回山上了,沒去其他地方?"
"沒有啊,離開秀月都幾點了還能去那裏?"停了半響,阿明突然說:
"哦,對了,會在便利商店停車買解酒液喝"一說到這,幹員幾乎跳了起來,大喝一聲:
"什麼!!"突然的動作把阿明嚇得縮到一旁,趕忙解釋:
"那,那,那又不是我要喝的,是老闆自己怕酒味太濃回去老闆娘念才喝的,我們只是跟著喝而已,不幹我的事啊?"
"呵呵,歹勢啦,是我一聽到解酒液後太激動了,我們就懷疑又是解酒液做怪。哦,對了,是那個便利商店買的,你們通常停多久?"
"也沒很久,就小個便,再買個解酒液喝掉就走了。"幹員詳細的問了商店地址後就匆匆離開,
"應該就是這間店了,可是從這裏到商店最快速度至少十五分鐘啊?"坐上阿明幫忙叫的車子,一路上幹員仍然不解的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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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安全了.-----哎喲!!"思迪全身蹦得緊緊的細胞終於一顆一顆放鬆下來,才發現全身上下不是癢就是痛,小心的扭動著身體,一下子用手指輕輕摳著發癢的背部,一下子又用手掌輕輕按著頭頂的腫包,一時間思迪感覺兩個手掌十個指頭根本不夠用,卻沒發覺扭動時木門已經被手肘不經意的輕輕頂開一條縫------入口斜坡的大卷門"吱呀!吱呀!"地突然往上拉,思迪立刻警覺的拉回木門往外觀察,
"哦,原來是頂樓徐伯伯回來了."車輛經過時滾熱的廢氣嗆得思迪悶咳了兩聲------其實思迪是很有開門跑出去向徐伯伯求救得衝動,但是
"又能如何?到底為什麼自己也說不清楚,最多只能求得一個晚上的溫暖,哥哥怎麼辦?無論如何還是等到哥哥回來再說"的念頭一直壓抑著思迪不要輕舉妄動,只能靜靜的聽著徐伯伯漸遠的腳步聲以及電梯門"呯!"地關閉------為了安全,思迪摸到了一條半截電線小心奕奕的把木門從裏面捆綁固定,好不容易忙完卻發現另外一個問題來了:
"肚子真的好餓,又好冷好冷-----"夜很深了,原本以為媽媽會準備熱騰騰的晚飯迎接卻是一個晚上難以置信的悲痛與突如其來的驚悚,一身扯爛多處的單薄衣服,光著腳丫子全身哆嗦的躲在這個黑洞,思迪沒有怨,但腫脹的眼角還是暗暗的流下一行輕淚------透著車道傳來的餘光,思迪好想有樣東西來陪伴自己,安慰自己,但即使有著爸媽最後的消息,思迪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會崩潰的情緒,根本沒有勇氣拿出那張揉爛得差不多的剪報,忽然,思迪想起了另一樣東西還在身上,歪著身體輕輕伸直右腿,小心謹慎從口袋裏掏出那張寶貝照片,看看照片裏跟竹君暖暖的微笑,再翻到背後一個字一個字默默的念著:
"我一生一世必有慈愛恩惠隨著我。我且要住在耶和華的殿中、直到永遠,阿們"------
"哦,對了,是詩篇二十三篇,是我們最喜愛的一篇經文",思迪慢慢的回想默念著:
"耶和華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至缺乏。
他使我躺臥在青草地上，領我到可安歇的水邊。
他使我靈魂蘇醒，為自己的名引導我走義路。
我雖然行過死陰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為你與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在我敵人面前你為我擺設筵席，你用油膏了我的頭，使我的福杯滿溢。
我一生一世必有慈愛恩惠隨著我。
我且要住在耶和華的殿中、直到永遠,阿們"------一個字一個字在腦袋裏細細的咀嚼,思迪突然發現自己逐漸明白經文真正的含意,逐漸感覺有和煦暖流緩緩漫壓暗黑的驚恐害怕,緩緩褪下肉體心靈的疼痛哀傷,緩緩的進入沉沉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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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昨天晚上好危險,家裏都是壞人,妳跟爸到底去那裏?"
"阿弟呀,這些事我們都看到了,你真的好勇敢,爸媽看了都好感動,但是上帝有重要事要媽跟爸去很遠的地方,暫時沒辦法回來幫你們."
"那我們怎麼辦啊?"
"要堅強,你們一定要堅強才是我的好孩子,阿弟呀,記住那些流氓都是功課不好才會當流氓,你那麼聰明一定有辦法對付他們,我的乖兒子,爸媽不在家裏全都要看你,你是爸媽的希望,一定要照顧好哥哥------"說完美子轉身往一片光亮走去,走的速度並不算快-------
"媽,不要走,媽,我還有事,媽,媽-------"思迪拔腿拼命追,卻怎麼也追不上,直到媽媽在亮光裏轉身對著思迪微笑著揮手,思迪只能哭著跪倒在地上喘著氣喃喃念著:
"媽------媽---怎麼這樣子啦,媽-------"--------------------
也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仍然屈著身體的思迪醒來時兩眼仍是一片的濡濕,忽然管理員伯伯的兩條腿已經在地下室裏走來走去,
"嗯,應該是早上了吧?"思迪睜直著兩眼觀察外面的動靜---------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個個過去熟悉的身影來到了地下室,有時獨自一人,有時三三兩兩,有的疾步匆匆,有的說說笑笑,然而不論聲音遠近,這些鄰居們卻是相同的關上車門,離開前挾著引擎的呼吼留下一臉廢氣土塵給眼巴巴望著的思迪-----------車子走得差不多了,停車場恢復了安靜,思迪也恢復了孤獨,但是,心,竟然是逐漸的熱切:
"記得哥哥有說今天一大早就從宜蘭出發回來,估計現在差不多十點了."感覺懸浮的心粒漸漸上升,思迪正滿腦子想著哥回來時怎麼說,大卷門卻"吱呀!吱呀!"地又上升了,頭皮瞬間發麻,細胞急速凝聚--------
"應該沒那麼快吧?"大卷門又落下,卻只有"嘎啦嘎啦"的腳踏車輪響聲從斜坡傳來-------就這樣,一個早上快過去了,大卷門偶爾上升又落下,每一次都讓思迪緊張兮兮,結果卻只是失望的目送著輪胎,一次又一次的熱切被澆熄讓思迪有些沮喪,直到急燥卻沒有汽車低沈的引擎呼吼在卷門背後傳來,頓時心跳急遽血脈賁張-------卷門緩緩上升,思迪急切的望著坡道轉彎處牆上的倒影:
"是的,兩個輪子,機車沒錯."
機車緩緩下滑,戴著安全帽,騎在野狼125上的哥哥終於來到了面前.已經淚水盈眶的思迪實在很想沖出去一把抱住哥哥,但還是強忍著先觀察四周沒人,等到恩迪脫下安全帽時才撥開木門一小條縫,小心地輕輕喊著:
"哥,哥!"
恩迪正要離開,但身後似乎有聲音回頭望瞭望,沒見什麼轉身就走,
"哥,哥!"
思迪提高了點音量,才走兩步的恩迪又聽到聲音停住轉身,思迪以為哥哥看到了隔著紗網拼命揮手,但恩迪其實什麼都沒看見,以為是幻覺又轉身並且加快步伐;
"哥------不要走啦!是我啦------哥!!嗚-----嗚------"思迪再也忍不住號啕大哭沖出木門叫著恩迪,恩迪才轉身卻嚇了一大跳:
"嘩!!!你,你--是誰啊?"------半短的平頭隱隱有個肉紅的腫包,右邊充血的眼球夾在青腫還帶著擦傷的眼臉裏只能被逼得眯成一條細縫,滿臉骯髒油黑混著淚水不停抽泣,兩片咀唇則像條熱狗掛在臉上咀角還有著血漬,腳丫子是光著的,單薄破爛的衣服下到處是淤青-------恩迪當然不知道這些是自己弟弟跟幾個流氓苦鬥一晚的成績,只是被突然從門後沖出來的"怪物"一時嚇傻了-------
"是我阿弟呀啦,哥-------哇-------"思迪才沒想那麼多,沖過去一把抱住哥哥就大哭了起來.
"阿弟呀?"恩迪看了看確認是自己的弟弟,也立即頭皮發麻跟著緊張:
"真的是你?怎麼了?你在這裏幹嘛?怎麼這個樣子?爸媽呢?"
"哇-----"聽到爸媽,思迪更是激動的號啕大哭,
"阿弟呀你別老是哭,快告訴我到底什麼事啊!!'恩迪緊張得直問才提醒思迪現在處境還很危險:
"哥,----我們走,快走,-----這裏----很危險!"哭泣變成哽咽,思迪的話還是有一段沒一段的.
"什麼危險?這是家啊?"恩迪一頭霧水,
"己經-----不是家了,快----走啦,家----裏都是流-----氓."恩迪還是不願走,思迪一直推著哥哥.
"流氓?怎麼可能?我上去看看."思迪看這樣不是辦法,死命摒住猛往上冒的哽咽:
"哥------走了我再告訴你,現在------說不清楚."
恩迪看弟弟這樣激動不會沒有原因:
"嗯,好吧,聽你的,那要走去那裏?"
"去------你學校宿舍."思迪想了想,實在也不知道去那裏好.
"好,走吧,上車!"-------恩迪呼嘯著摩托車直往市郊的學校疾奔,離開時思迪還刻意把頭藏在哥哥寬大的風衣外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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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迪念的是市郊的私校,離家裏約二十分鐘路程,因為準備大學聯考校方要求高三學生一律住校。現在往學校的路上,恩迪一路風馳電掣,思迪則在後座躲在哥哥的外套裏,緊緊環抱著渴盼了一整夜的親人倚靠------忽然機車停下來等紅燈,思迪趁機鑽出了外套,儘管衣服實在單薄,北風吹打在傷口上也仍然隱隱熱痛:
"從來沒有感覺冬天的太陽也會溫暖,臺北的空氣也會清新。"頂著寒風,眼裏的淚水雖然一直沒有乾涸,思迪還是滿足的露出淡淡的笑容------學校終於到了,恩迪向校警說明是自己的弟弟後便急匆匆拉著思迪往宿舍走去。房門剛打開,沒意料到竟有三名不速客已經坐在自己的書桌前,驚訝,困惑更讓恩迪急切的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
"老師,教官,師母好,你們怎麼在這裏?這是我的弟弟陳思迪,不好意思我把弟弟帶到宿舍來了。"
"哦,這個沒關係,陳恩迪,你-----"年輕的吳老師是恩迪的班導師,正要開口卻被眼尖的師母拉了一下:
"等等,恩迪,弟弟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鼻青臉腫全身是傷?"
"哦,對了,正要問,我也不清楚。"恩迪轉向弟弟:
"阿迪呀,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好不容易驚魂甫定的思迪一聽到這話,話還沒說鼻子一酸眼淚涑涑的又流了下來:
"哥-----,爸媽死了,家已經不是我們的了,嗚-----"
"什麼?你說什麼?"思迪大驚,雙手按著弟弟的肩膀死命搖晃:
"阿弟呀你不要亂開玩笑,你說什麼?你說爸媽怎麼樣了?"思迪垂著雙臂緊緊捏著拳頭任由哥哥前後搖晃:
"真的啦,我說的是真的,爸媽死了,不信你看,哇-----"思迪一邊拿出捏爛的剪報一邊放聲大哭,眼鏡鏡片已經滿滿霧氣的恩迪拿起剪報匆匆讀了一下:
"本報訊:化工業聞人,信一企業董事長陳信一夫婦昨晚深夜墜車五指山穀,現場引起熊熊烈火,夫妻兩人均燒成焦黑死狀相當淒慘,又據本報記者瞭解,死者在年前曾向地下錢莊借貸大筆金錢,由於現場沒有煞車痕跡,警方目前不排除自殺的可能-----"
"爸-----,媽-----,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這樣?難怪我打電話回家都沒人接,叫我們以後怎麼辦啊?爸-----媽-----,哇哇-----"恩迪腿一軟也趴在桌上放聲大哭,一隻手還握著拳頭"咚咚咚!"地在桌面用力敲擊,
"哥,別這樣,哥,不要難過,哥,----,哇-----"思迪反過來從背後搖著哥哥想勸,自己卻根本也控制不住索性抱著哥哥的背哭成一團------眾人在旁邊看著兩兄弟著實不忍鼻酸,教官正想開口安慰卻被師母打了眼色勸退:
"先不要,發生這樣的事情就讓他們哭個夠。"
三個人紅著眼睛輪流輕拍著兩兄弟的背安慰,好久好久,總算兩兄弟淒厲的號啕痛哭慢慢變成了輕輕的啜泣嗚咽,吳老師眼看著情緒穩定下來,便搭著兩兄弟的肩膀坐了下來:
"恩迪,思迪,你們聽我說,我們來也是為了這件事,那天我看到報紙就急著找你們但是一直聯繫不上,很抱歉。"老師也拿出一張一樣的剪報繼續說著:
"今天校警一通知我你到了我就趕過來,但還是晚了一步只好在這裏等著,恩迪,思迪,碰到這樣的事情誰都不願意,但是既然發生了,首先最重要的就是你們自己要堅強,知道嗎?"兩兄弟點點頭。
"哦,對了,你們先談,弟弟的傷口不趕快處理不行,傷口很髒,幾個地方已經腫了不打破傷風怕會發炎,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去拿藥很快回來。還有,恩迪你還有沒乾淨的衣服先拿給弟弟換上免得著涼了。"師母是醫務室的護士,這類的事情就是比別人敏感。
"謝謝師母。"兄弟兩喃喃的感謝著。恩迪很快拿了衣服讓弟弟換上,一邊換,教官一邊問著:
"弟弟你被誰欺負了?"
仍然哽咽著的思迪換好衣服開始斷斷續續的說著,才剛剛說到長髮男靠近自己的背後被自己用木椅狠砸,師母已經提著藥箱悄悄的站在門口;眾人回頭看了師母一眼,師母點點頭,思迪又接著說如何被幾個大人打暈五花大綁丟在浴室裏,又如何燙倒大胖讓自己逃脫,最後一個人躲到地下停車場捱了一整夜,恩迪以及老師教官都聽得瞠目結舌,門口的師母則老早感動得淚眼汪汪:
"太勇敢了,弟弟真的太勇敢了。"老師母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眼睛上的餘淚,坐到思迪旁邊拿起針筒挽起思迪衣袖先在手臂上打了一針:
"我敢說,找來一百個十五六歲的小孩也找不出一個這樣有勇氣又聰明的。"師母邊打針邊說著。
"唉,自從看到報紙以後我一直打電話到恩迪家裏都沒有人接,直到最後一通有個語氣怪怪的男人接了電話,我還以為是撥錯號碼了,原來是這樣大的事,我真是該死,竟然沒有反應過來。"老師對於自己沒有及時發現頗感自責。
"咦,不對!"教官好像想到了些什麼:
"弟弟你是說你把那個大胖子燙傷了送去醫院是嗎?"思迪點點頭。
"糟糕了。"教官接著說。
"怎麼了?"
"這裏也不能久留,地下錢莊的人我有些瞭解,他們的消息非常靈通,早晚一定知道恩迪在這裏。尤其人被弟弟弄傷了,肯定氣急敗壞到處找弟弟算帳的,安全要緊,必須先找個地方讓兩人避一避,風聲過了再出來。"教官分析著。
"嗯,有道理,"吳老師接著說:
"還有,家裏被那些人占著,那還有工廠呢?恩迪知道爸爸的工廠在那裏嗎?"
"知道,"兩兄弟低沉著聲音異口同聲回答。
"還有一點最重要,爸爸媽媽的遺體現在到底在那裏。"老師接著說,聽到這裏兩兄弟的淚水又流了下來。
"好了,勇敢的小英雄們先忍耐不要哭,看起來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哦。"師母趕緊安慰著:
"離開學還有一個禮拜,我看兩個孩子就先到我們家住吧!地方雖然小,琴房裏打個地鋪擠一下還是可以的。"說完看看吳老師,老師笑了一下點點頭接著說:"弟弟去了家裏以後我看暫時都不要出門了,恩迪趕快把這裏東西收拾收拾,到了家裏以後我想你帶路我們騎著車子到工廠看看那邊情況。"
"好的,可是-----"恩迪似乎擔心著什麼,老師眼尖還是看出來了,笑了笑:
"放心吧,我在旁邊,還有戴著安全帽沒人認得出來的。"
"哦,好的。"恩迪點點頭走向衣櫃開始整理。
"另外,"老師接著說:
"警察局那邊教官比較熟悉,可不可以麻煩教官去打聽爸爸媽媽的消息?"
"那當然,這個我來好了,應該很快的。"教官點點頭。
"好了,現在我們大家都有工作了。弟弟的傷口我也已經做了簡單的消炎,但還很髒,回去後弟弟先洗好澡我再上藥,大家趕緊分頭吧。"
"嗯,那我先走了。"教官剛剛起身,思迪卻走過去拉了拉恩迪,小聲的叫了一聲:
"哥---"
"阿弟呀怎麼了?"恩迪回頭問。
"哥,我好渴又好餓哦。"思迪抱著肚子,不等恩迪回答師母趕緊過去疼惜著拉起思迪的手:
"唉,大家說了半天,都沒人想到弟弟應該超過二十四小時沒吃沒喝了。可憐的小英雄,走,老師的家就在旁邊,我們現在就過去,你喜歡吃什麼告訴師母,我請客。"說完拿起藥箱,牽著思迪的手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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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在自己家裏洗澡那麼方便暢快,身上的外傷碰到水也多少還有著炙痛,總算洗掉了一身煙塵思迪感覺還真是輕鬆了很多.才剛剛換上師母借的,迭得整整齊齊老師的衣服,雖然有些寬鬆,溫暖卻是存在心裏的.思迪剛剛走出浴室,提著大包小包的師母正巧進門,一看見思迪就笑嘻嘻呼喊著:
"來來來,弟弟快過來看師母給你買了什麼."師母邊叫著邊快步走向餐桌,思迪也跟了過去.
"你看,有蚵仔面線,肉圓,焢肉飯,燙青菜,魷魚粳,這邊還有一大瓶黑松汽水,全是你的哦."
"謝謝師母."思迪看得兩眼發直口水直吞,一時忘記了失祜的悲痛,坐下來便稀哩呼嚕大吃起來,很快的,這邊桌上的食物思迪一掃而盡,鼓著圓滾的小肚子站了起來,那頭客廳細心的師母已經準備好了藥品招呼著:
"吃飽了嗎?好了就過來這邊我來幫你敷藥."
"好的,謝謝師母."------感覺中師母就像媽媽一樣的親切.思迪順從的坐到師母旁邊.師母先用手背貼著思迪額頭量溫,然後拿起針筒又打了一針;接著把各種顏色不同藥品先塗抹著思迪頭部,臉部,手部的外傷:
"嗯,這邊的處理好了,大部分都已經開始消腫.來,現在你把上衣脫掉趴在沙發上,我來處理背部跟腰部的傷."思迪依著師母的意思趴在簡單卻柔軟的沙發上,聽見師母念著:
"哦,這裏大都是淤青血腫,得先拿藥水搓揉,會有點痛,你忍耐一下."把頭埋在沙發裏的思迪輕輕點了下頭,剛開始時確實痛,思迪咬緊了牙根沒叫出來,但沒多久,思迪卻發現師母的搓揉帶著點舒服,或許是剛剛才吃飽,也或許真的是累壞了,順著這個舒服的感覺思迪竟然沉沉的就睡著了--------------
"恩迪還有些書沒整理,很快就過來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昏沈恍惚中再有意識時已經聽到吳老師在旁邊說話的聲音.思迪沒有睜開眼睛,也暫時不想睜開眼睛,只是貪婪的感覺這兩天世界加諸在他身上的殘酷好累,不如躲在師母幫他裹著的毛毯裏多溫暖兩分鐘.
"弟弟的傷怎麼樣了?"吳老師關心的問.
"還好,不算嚴重都處理好了.有些發燒,不知道是因為發炎,著涼還是驚嚇過度引起的,不過我也打了退燒,應該很快就退了."
"嗯,那就好."
"工廠那邊怎麼樣了?"師母關心的問.
"唉,很糟糕,跟教官說的一樣."吳老師歎了一口氣.
"真的這麼嚴重?"師母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工廠早停工了,裏面空空的,門口幾個阿飛一樣的黑衣男子東張西望幌來幌去,還不止是這樣,下午我們到的時候碰巧法院去貼封條."
"貼封條?那又怎麼了?"
"是的,貼封條表示資產凍結,就算有錢也拿不出來了.唉!"
"拿不出來?那兩個小孩以後怎麼辦啊?"
"是啊,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恩迪還好,只差半年畢業,只要考上了大學,可以助學貸款還有獎學金可以爭取,就算都沒有自己家教或打工都可以克服的.至於最後這半年註冊費,恩迪是資優生,跟學校商量應該不難過關.生活費就不說啦!我唯一擔心的是他的副修."
"副修?"
"是啊,聯考他主修鋼琴,程度上不是問題,但副修呢?本來上學期末我們已經決定了小提琴,他說過完寒假就買琴,現在吃飯都不知道那裏吃怎麼買?"
"那我們送他一支不行嗎?"
"送?我們自己能力也有限啊!小提琴分工廠琴跟手工琴,好壞價差很多.壞的工廠琴價格便宜,但音質太差小孩玩玩可以難登大雅.好的工廠琴跟普通手工琴差不多,價格都要上萬."
"那怎麼辦?不能學點其他沒那麼貴的?"
"那是要看天分的,偏偏恩迪體質比較單薄,肺活量,體腔共鳴都不很理想,沒辦法往聲樂,管樂方向發展."
"奇怪,陳家說起來本來也是很不錯的,總是有親戚朋友吧?"師母提醒著吳老師.
"剛才我問過恩迪了,外祖父母,祖父已經不在了.陳先生的哥哥就是那個有名的黑名單流亡學者,根本回不了臺灣,恩迪只有很小的時候見過,想聯繫的話除非回家找爸媽的資料."
"回家?不行不行,那麼危險怎樣回去?"師母擔心著.
"就是啊,另外陳太太也有個弟弟在維也納是有點名氣的音樂家,但是------"
"也一樣,是吧?"
"嗯,是的,不過希望也不是完全沒有."
"哦?"師母逐漸黯淡的眼神又亮了.
"他們家跟教會很有聯繫,找教會不難,這兩天我會去找牧師談談."
"唉,現在我的想法是,買琴的事暫時先擱著,先送恩迪去我同學那裏借琴學藝,不能讓恩迪斷了學習是最重要的."說到這裏吳老師停下來看了看思迪:
"可是,思迪這部分,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人,以前跟恩迪聊天時聽說他非常聰明,甚至有天生的絕對音感,今天的事算是見識到了,老實說我真的很喜歡這小孩的急智及反應,也相信如果能夠好好教將來的成就一定可觀,但是到現在為止,應該怎樣安排我心裏完全沒有數--------"吳老師話說到這突然門鈴響了,聲音非常急促.
"叮咚!叮咚!叮咚!"
"噓,小聲一點,弄清楚了再開門."師母按住正要起身的吳老師交代著.
"嗯,我知道."吳老師到了門口,臉先貼著門板利用門上的覘孔向外望.
"哦,是教官."
"噓----小聲點"吳老師剛打開門,仍然穿著制服的教官匆匆忙忙鑽了進門,正要開口師母便打了手勢提醒不要吵到正"熟睡"著的思迪.
"哦,好的."教官壓低了聲音:
"找到了,我找到了."
"真的?太好了,人在那裏?"
"正停在第二殯儀館裏,還有-----"
"還有什麼?"
"還有警方,檢方也正在急著找兩兄弟,很多手續沒人處理,沒辦法調查結案."
"那我們是不是現在馬上帶他們過去?"
"等等,這樣恐怕不太好,我認為我們先去瞭解一下詳細再安排比較妥當."
"詳細?"
"是的,我相信這中間一定有一些費用,還有安葬費,瞭解了才能安排,還有,確定有安全把握再讓他們出面才好."
"哦,是啊,有道理."
"唉!還是費用,進一步退一步都是費用,感覺真的有點茫茫然."師母長噓了一口氣.
"走吧,天無絕人之路的.只要他們以後能夠真正成才,一切辛苦都是值得了."
"嗯,好吧,走了走了."------------
三人輕聲的關上門徑往辛亥路的殯儀館趕過去,客廳恢復了平靜,只留下仍然趴著的思迪,以及一片早已經淚濕了的沙發椅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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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當跑的路我已經跑盡了,所信的道我已經守住了,從此以後有公義的冠冕為我存留,就是按著公義審判的主到了那日要賜給我的,不但賜給我,也賜給凡愛慕他顯現的人。"---------金山靈骨塔的小靈堂裏,群花簇擁著阿信,美子的遺照以及骨灰壇放置在供桌上,供桌兩旁素淨的燭臺嫋嫋靈煙輕蕩著燭火粼粼,只有一本聖經,沒有哀淒的挽聯,也沒有宏偉的花圈,莊嚴而簡單的追思告別只願意訴說著稚子對慈愛的父母永遠的感恩及思念---------或者許多次許多次的暗暗思親早已乾涸了淚水,恩迪,思迪整齊乾淨的一身墨黑帶麻結,只泛紅著眼眶,低垂著頭幹幹抽泣,卻隱隱透露著對生命的不解與茫然.----------會眾並不多,除了恩迪,思迪的學校師長,就是牧師帶領教會的長老詩班以及自願前來教會裏阿信,美子的至朋老友------牧師的經文引領著儀式的進行.正當經文結束長老開始用聖詩的慈恩豐富著靈堂,司儀也帶領兩兄弟肅穆而謹慎的捧起父母的灰壇放進骨塔的靈位,隨後牧師帶領全體以禱告為死者最後的祝福,也為生者殷殷的祈求----------儀式結束,眾人逐漸散去後,牧師走向剛剛對父母親做完最後鞠躬的兄弟:
"從現在開始,你們兩兄弟只有靠自己了,路會很辛苦,一定要堅強,知道嗎?"
"知道,謝謝牧師,我們會的."兄弟異口同聲的說,這時旁邊剛剛忙完的吳老師也湊過來了:
"牧師真的太感謝您帶來的捐獻,沒有這筆經費很多事情我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著手."
"這是我們教會應該做的,唉,恩迪,思迪的處境我已經瞭解,只是私下傳話不敢動作太大,否則相信願意關懷的教友還會更多的.反而是你吳老師,非親非故,這麼多天為兩兄弟做了那麼多事,真的了不起,沒有你的奔走,別說我們都沒辦法知道這個家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恐怕連今天的安葬都成大問題."
"哦,不客氣不客氣,學生陷入這麼大的困難,幫助學生也是我們當老師應該做的啊,哦,對了牧師,順便也向您報告一下,那筆捐獻除了支付今天全部的費用,也幫恩迪,思迪繳交註冊費了."
"哦,那他們的學習還是留在學校會不會有安全上的問題?"牧師仔細的關心著.
"這些都安排好了,恩迪我已經取得學校諒解,暫時就請長假在我家裏學習,最後一個學期了大部分是復習及準備聯考問題不大.思迪我也已經透過關係幫他轉到我們家附近的初中避免騷擾,他離大學還有三年,我想等他上了高中後再做其他打算,總之無論如何先幫助他們撐過這半年我想應該比較能找得到合適的路走的."
"唉,吳老師你的犧牲真是太讓人感動了.哦,對了,大伯我已經聯繁上了,聽到這個消息很傷心,但是沒辦法回來,以他現在的流亡身份又不能正式辦手續接他們過去,他要我代轉達過陣子會想辦法彙筆錢回來幫忙,還有,年老的阿嬤已經重病,還不敢讓她知道這些事---------------"眾人漸行漸遠,也為阿信與美子劃下了生命最後一個句點.
2008年1月4日 星期五
詩篇二十三篇--------兄與弟 (七)
作者:大寶
"阿明!"男幹員靠近正停放機車叫做阿明的男子,阿明自從老闆出事後每天如坐針氈,猛回頭看見是刑警,拔腿就要跑,奈何兩旁的機車正巧夾成死角,才一轉身立刻連人帶車骨牌般地跌迭在地上,男幹員迅速欺身拉起阿明,支手姆指緊鎖阿明虎口並順勢用力後扭,另手抵肩,阿明再也動彈不得:
"跑,想跑那裏去?"
"我又沒幹壞事幹嘛抓我?"阿明氣喘噓噓,聲音已如羔羊般恐慌
"我沒要抓你,只是要跟聊聊."阿明一聽,心一沉
"早說嘛,把我扣那麼緊怎樣聊?快放開我不跑就是了。"
男幹員松了手,阿明立刻撣了撣身上的灰塵,男幹員先說明來意.
"先別說這些,我問你你怎知道我會來這裏?"阿明不解的問,邊找了路旁一塊石頭坐了下來.
"呵呵,我早就調查清楚了,這土雞城跟山上的啤酒屋裏其實是阿不拉兩頭放哨的檔口,由你跟阿吉仔一人把一頭,對吧?"說著幹員也跟著坐下,
"呵呵,這些你也知道?"
"那當然,沒弄清楚怎會這麼輕易上山找你們?"幹員有些得意。
"那你找我究竟為了什麼事?"
"阿不拉的事,實話說你相信這是車禍嗎?"聽這一問,阿明不自主的立刻打了一個冷顫後把頭低了下來,半響,沉沉地吐了兩個字"不信。"
"你怎麼也這樣肯定?"幹員對阿明的答案乾脆倒有些訝異
"直覺,以及對阿吉仔的瞭解。"阿明似乎想些什麼,吐了一口長氣。
"阿吉仔?怎麼說?"這答案讓幹員有些意外。
"我跟阿吉仔都是老闆的司機,沒有人再比我更瞭解阿吉仔了,他不但本來是賽車手,還懂些拳腳,雖然少了根筋講話常常得罪人,老闆還是很疼他。"
"這樣?"
"嗯,所以怎麼樣我都不相信阿明會因為喝醉酒把車開進山谷,講一句實在話,以阿明的本事,這段路就算蒙住他的眼睛叫他用80以上的速度開上山都不是難事。"
"真這樣神?那喝酒呢?"
"這方面他很知道控制自己,從來不多喝的,喝再多也沒見過他誤事,更何況那天我不在。"
"你不在?"
"是啊,除了我跟阿吉,還有一個滿哥,加上老闆平常我們都是四個人一塊,那天是有個爛客嗆聲要來這裏鬧,我才匆忙趕回山上處理沒留下的。"聽到這裏,幹員為自己的理論似乎求證有望,頓覺血液開始沸騰;
"滿哥?是指楊金滿吧?"
"是啊,滿哥是老闆錢莊部分的總管,不過他不太喜歡阿吉仔,總說他個性不改早晚惹事,唉,管帳的人都比較神經兮兮"
"那當然,不神經兮兮怎麼管得住帳?那你們四個人平常都去那裏?"
"去秀月啊!"
"秀月?"
"是啊,唉,就是饒河夜市口的秀月茶室,阿公店啦!"
"哈哈,大老闆也上阿公店?"
"別小看那是個阿公店,秀月姐丫在那裏很罩的,而且阿公店隱密,裏面都是老查脯一般察仔臨檢不會太仔細,老闆天天上那裏其實不是去玩,他有個專門包房,是查帳用的。"
"查帳?"
"嗯,秀月那裏可以說就是老闆錢莊的總部,那些分部頭頭每天晚上都來這裏對帳的,對完就跟老闆喝個兩杯再回去。"
"咦?等等,先說說為什麼一下告訴我這麼多?你們口風一向很緊的,還有老闆娘呢?她都不知道嗎?怎麼好像漠不關心一樣?"
"這些其實知道的人都心裏有數的,也就是這樣才會弄得黑道上沸沸揚揚,老闆突然一走,所有壓力都到了老闆娘身上,本來就不贊成太複雜的老闆娘當然更不願意事情弄得自己人火拼,所以不願意提,但我的想法就不一樣了,我其實是希望你們查個明白的。"
"哦?為什麼?"幹員有些不解。
"本來我就懷疑現在經過了你們證實,很顯然那天兇手針對的是四個人,是吧?如果那天我也在,一定也就這樣下去了,也不會有第四個替死鬼跑出來,幫這件差不多可以說是完美的謀殺案開了一個查案的小視窗,這樣說,對吧?換作是你,能不害怕嗎?"
"呵呵,那有沒有誰是你認為最可能的兇手?"
"我啊?呵呵,跟大家一樣,懷疑的人可多了,不過沒有一個像。"
.......................................................................................
"砰!!","媽!媽!",
"奇怪,這幾天打電話都沒人接,媽媽到底那裏去了?嗯,不管,上洗手間重要,可能等一下就回來了。"-- ---八個小時枯燥的車程老早讓思迪感覺不耐煩,好不容易回到家,迫不及待的甩開行李的束縛,思迪飛也似的沖進洗手間,再出來時拿著跟竹君的寶貝合照往常般"噗通!"地跳到床上,卻感覺家裏跟平常就有著說不出來的不太一樣,思迪仔細端詳了房間:
"怎麼回事?書桌,書架,床頭到處都輕輕蓋者一層灰塵?"思迪嘟噥著往外瞧了瞧,原來整個房子佈滿灰塵,好像都沒人整理一樣,感覺怪怪的,但思迪沒多理會,這些平常是媽媽的事,趕快拿出相本來把相片一張張按喜歡的順序細細的夾貼上去比較重要,當然那張有著竹君簽名的甜蜜合照例外,因為思迪準備拿這張已經複貝的相片去裱框作永遠的留念,從台東到現在,照片一直被小心翼翼的藏在大大的褲袋裏,-----"阿弟呀,相片收好,另外這裏是兩本相同的日記本,我們一人一本,希望你也能每天記下生活上的點點滴滴,等將來我們再見面時,可以細細的共同分享美麗的成長回憶,好嗎?"--------一邊夾著相簿,一面甜甜的回憶分手時竹君細心的叮嚀,夾著夾著,思念已不自覺飄進濛濛的夢鄉-----
"嗶!嗶!"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樓下大門鈴聲驚醒思迪,朦朧中思迪看了看房間"糟糕,媽回來了,房間這麼亂!"
"嗶嗶!"門鈴又響了一次。
思迪匆匆忙跑到客廳話筒也沒拿便連樓上鐵門一起按開,又匆匆忙溜回房間收拾-----片刻,思迪正奇怪著媽媽回來怎麼沒叫他,回到客廳,卻被眼前景象愣傻了-----
不知道那裏冒出來的不速客,三個流裏流氣的流氓點著煙,嚼著檳榔,鞋也沒脫的坐在客廳,歪著咀正對著他怪裏怪氣地嘿嘿笑著-----
"你?哦不,你們是誰?來我家做什麼?"突然的驚訝讓思迪不知所措的結巴。
"你家?哈哈,你是阿弟呀是吧?我看你弄錯了,這裏已經不是你家了,哈哈哈"其中一個額頭微凸,及肩長髮,咀角還滲著檳榔渣的噁心男人回答。
"不是我家?這裏明明就是我家怎麼不是我家?你們不要亂講話,快說,你們到底要作什麼?"
"作什麼?哼哼,我看可能你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吧?"旁邊頂個光頭,堆了滿臉肥肉的胖子斜眼看著思迪冷笑,沙啞的嗓音連呼吸都讓人感覺油膩。
"直接跟他說就好了,嚕哩八嗦幹什麼?"另一個戴著凸眼鏡小個子男人聲音卻是低沉帶著威嚴,說了另外兩人後回頭對著思迪:"少年仔,恁老爸老媽老早死了,死前欠了我們老大很多錢,現在這間房子是我們老大的,他要我們來找你看看後面的事情怎樣處理。"
"啊?什麼?"幾幾乎睛天霹靂的答案讓思迪只覺眼前一片黑,根本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
半天才回過神,思迪血脈賁張高分貝對著三人咆哮:"王八蛋!!你們這些流氓跑到我家搗什麼亂,還說我爸媽死了,想騙誰啊?壞人!滾出去!不然我叫員警來了!"激動的思迪沖過去一把抓起茶几上的話筒,卻被眼鏡男一下按住話機上的切話鍵:
"少年仔別激動,我們是來處理事情不是來惹事,不信你自己看!"眼鏡男一邊掏出藏在外套裏層口袋的報紙-----正是思迪出發隔天的社會版,上面印著山谷裏焦黑的金龜車,阿信,美子的照片以及車禍報導,思迪簡直驚呆了,"咚!"地雙膝立時發軟狠跪,涑涑的淚水像洪水狂泄飛奔:
"爸............媽............怎麼可能這樣?怎麼會這樣?你們怎麼了?你們到底怎麼了?爸............媽.............."緊捏著手上的報紙,狂淚夾雜淒厲的嘶喊恨不得一口碎裂客廳的玻璃-----
"你們在那裏?到底在那裏啦爸............媽............;爸..............媽.............."逐漸的逐漸的,嗚嗚啜泣隱沒了哭喊哀嚎,把頭深深埋在手捧著的報紙裏,思迪的情緒乍看好像慢慢平復,長髮男自以為是的走向仍然跪在地上的思迪並伸手拍拍思迪的背:
"對啦對啦,哭過就好了,事情還要處............"
"處你個頭!混蛋!!我爸媽沒事欠錢幹嘛?一定是你們害的,還我爸媽來!!"思迪忽地一個閃身站起,冷不防順手抄起不遠飯廳的木餐椅"啪嗒!!"一聲就往長髮男背上狠砸,力道不小,木椅應聲裂開,長髮男也"砰!"的倒地,另兩人見狀大驚:
"幹!死囝仔你不要太過分!!"高大光頭男先沖到思迪後,雙手架住思迪雙臂,
"放開我放開我!!"思迪兩眼露著野獸般的凶光,咀裏不停狂妄怒吼,光頭男架著思迪轉身使思迪雙腿懸空死命掙扎卻一傢伙掃中後來的眼鏡男肚子,力量不太大,眼鏡男慌忙摀著肚子閃開,光頭男見此也趕快再轉身,正在這時,因痛而腿瘸的長髮男剛巧爬起,閃開思迪騰空亂掃的雙腳"啪!啪!"就是兩個大巴掌:
"幹!恁娘!!給你死!!!"
"幹!恁娘!!給你死!!!"
思迪被打得眼冒金星,還沒來的及回神"砰!""砰!"肚子又是扎實的兩拳,這兩拳直中下腹打得思迪嘔心疲軟,在緊接著一記狠拳落在思迪的右眼臉後,光頭男架著的雙手察覺思迪抵抗意志已減弱"咻!"地鬆手將思迪徑往牆角狠甩,"咚!咚!"腦袋撞到牆角的思迪已是癱軟無力不再反擊,任由三人拳打腳踢直到暈厥---------
"好了好了,不要再打了,太過分把人打死了沒辦法回去交待就麻煩了."眼鏡男看思迪沒知覺了趕忙喊停.
"幹!"恨得牙癢癢的長髮男狠踹完最後一腳後把手後弓頂著背"哦,真正有夠痛,沒想到這個死囝仔這麼橫."
"哼!活該誰叫你這麼粗心,來以前老大不是有交代要注意的是這個小的,差點給你弄砸了.現在怎麼辦?還有一個大的還沒出現,等了那麼多天也沒見到回來,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唉,本來不想動拳頭想看看能不能用拐的."光頭男氣喘噓噓地怪著長髮男.
"嗯,還好還有呼吸,不管他,先找東西把他綁起來關到浴室,動作快,要是這個時候他哥哥回來一進門看到就不好辦了------"眼鏡男走到後側主臥室看了看:
"就關這裏好了,這間廁所沒外窗,跑不掉,長毛你去找東西來綁,記得塞住咀巴,大胖等下把人抬進去後你在門口看著------------"
.......................................................................................
"阿弟呀,你會是這個家庭未來的希望"
"爸,我知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阿爸,阿爸---"---------朦朧中思迪在夢裏見到了溫厚的父親正諄諄交代著,思迪激動得沖向前伸手擁抱,樣相逐漸扭曲的父親卻氣泡般慢慢消失-----全身炙熱撕烈的疼痛終於痛醒了思迪,眯開眼睛卻是一片暗黑,一時還沒反應想起身腦袋"咚"地被硬撞了一下,疼痛讓思迪一下想起早前發生的事,以及應該是被塞著咀巴全身捆綁丟在廁所裏,咀角粘稠的殘餘血絲已漬可以感覺到,腦袋上衝破發根的朣包也可以感覺到,
"混蛋,幾個大人把我打得跟豬頭一樣還五花大綁!!"
簡直無法忍耐的憤怒再次暴起,扭動緊縛的身體想拼命掙脫,卻彷佛有另一個聲音在渺茫的天邊輕輕的提醒:
"阿弟呀!冷靜,要冷靜,阿弟呀!"
思迪順從了天空的聲音,安靜的聆聽門外的聲音,仔細的探索漆黑的地板-----
"原來是在爸媽的浴室."思迪努力的回憶,門外三人吵雜的聊天及電視聲音仍然持續著,思迪將後背的手往自己冰冷的背靠了靠:
"嗯,手是用媽媽放在廚房經常綁東綁西的尼龍繩綁的."思迪正一樣一樣的在確認,忽然門外"砰砰砰"的腳步聲朝廁所走來,思迪趕緊閉著眼睛,讓自己恢復原來的姿勢及位置,門"依呀"地被打開了-----
"嗯,還沒醒,大胖,你先看著,我跟長毛去吃宵夜,等一下給你包東西回來."聲音低沈是眼鏡男在說話,廁所門又"砰"地被關上.
"安啦安啦!小孩子而已免緊張啦!"大胖的聲音離門口很近,但聽得到似乎正咬著瓜子,電視看得津津有味,
"有了,印象中媽媽怕馬桶堵塞經常放一瓶"通樂"在馬桶邊,可以用來腐蝕."思迪暗想著,挪了下身體用綁著的雙腳丫觸碰,果然塑膠瓶罐還好端端的放在牆角,思迪小心翼翼的將膠罐撈到自己背後,這時後門外傳出客廳門"碰!"的被關上,以及大胖關門後朝著浴室走過來的聲音,思迪趕緊把"通樂"藏到背後的牆邊,並且閉起眼睛恢復原來的姿勢,很快浴室門"依呀"地又被打開了,而且燈也亮了,思迪感覺大胖濃濁的呼吸聲逐漸貼近自己的臉---------
"啪啪!"大胖蹲著輕拍了兩下思迪的臉頰,思迪忍著,大胖見沒什麼反應又蹲了許久,可能在觀察浴室內的擺設,一陣子才似乎滿意的關了門及燈回客廳看電視去了-------
"機會來了!趕快"思迪知道能把握的時間很短暫.
"印象中媽媽用通樂的時候是藍色顆粒,一放進馬桶碰水立刻發泡起酸."思迪旋開瓶蓋,但被反綁著要起身把顆粒倒進馬桶還不能出聲音可不是容易事,思迪小心地掙扎半天好不容易做到,正當藍色顆粒被倒進馬桶起泡時外面地板的走路聲又響起,思迪趕緊蓋上馬桶蓋,躺回地板回復原狀,門"依呀"地又被打開了,思迪緊張得連額頭都滲出了汗水-----
"被發覺就糟了!!"心裏直咕噥著,綁著的雙手也握起了拳頭,正在這緊要關頭,卻-----
"叮咚!叮咚!"客廳大門門鈴聲又響起來,大胖似乎來不及仔細察看又"砰!"地關上浴室門.
"呼!"思迪暗噓了一口氣,
"可又是誰來?記得哥是明天才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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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走到巷子口才發現錢包放在客廳,自己懶得走還要我回來拿。"聲音聽出來是長毛在說話。
"巷口的面攤而己你們這麼久還沒吃啊?搞什麼這麼糊塗?快點快點,都幾點了肚子好餓"兩人邊念邊窸窸窣窣的在客廳翻找.
"在這裏在這裏,你娘,先抽一張起來當小費再說。"大胖交給長毛,門"砰!"地被關上後大胖又繼續看電視,利用這個空擋,思迪又開始了他的"計畫"-----
思迪背對馬桶半蹲著把手放進馬桶讓綁著的尼龍繩浸在泡著通樂的酸水裏,並用力扭動手腕,酸水能腐蝕繩索當然也會腐蝕接觸到的皮膚,思迪感覺到皮膚好像被千百隻螞蟻叮咬般的炙熱奇癢,但思迪沒在意,也不能在意,只專心留意繩索的變化-----約一分鐘過去了,除了灼痛外沒什麼變化,但思迪沒有死心-----終於,還是讓思迪察覺到困縛的力量有些減小,
"開始作用了!"思迪更加使勁的扭扯,長時間扭曲的身軀讓思迪背部感覺幾乎抽筋僵硬,思迪咬著牙根卻掩藏不住心裏暗暗的興奮:
"快了,就快了"-----好不容易兩手腕弄出一個足夠的空隙,思迪立刻掙脫繩索,並解掉腳上的繩索以及塞在咀裏的臭襪子,
"還不能出聲。"思迪仔細小心的進行自己計畫的每個步驟,先按著記憶摸索牆面,終於找到兩瓶媽媽放的洗髮精沐浴乳以及用剩的肥皂塊,思迪把這些從門邊開始全灑在地板上,尤其門邊更是加擺了幾塊用剩下的肥皂,然後躡手躡腳爬進浴缸,
"一切準備好了,就是現在!!"一手緊抓著帶著軟管的蓮蓬頭,思迪用力把空瓶擲向門邊,並且頭朝著水龍頭迅速平躺,空瓶碰撞門板發出"咚!"地一聲大響-----
果然大胖很快的沖到浴室,打開門,不等電燈全亮,思迪迅速起身熱水全開朝大胖噴灑,估計管底的殘水還是冷的,突然被澆了一頭冷水的大胖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幹恁娘死囝仔你不想活了!!!"大胖沖進浴室抓思迪,卻一腳踩上掉在地上的空瓶,龐大的身軀立刻像跳舞般飛滑,"砰!砰!!'一聲巨響大胖四腳朝天撞跌在浴缸前,這一跌確實不輕,肥大腦袋在馬桶邊硬敲得整個人暈乎乎的,好不容易回過神,這邊思迪手上的水喉卻已轉變成滾燙的熱水朝大胖臉部,身上狠灑:
"呼,呼,好燙好燙"大胖拼命掙扎想爬起來,但遍地越來越多溜滑的泡沫卻是一點力也使不上,只能任憑四支手腳在空氣中胡亂揮舞,滾燙的熱水繼續噴灑:
"關掉!關掉啦!!啊-----燙,燙啊--啊---救命啊!!啊-----"
"救命?哈哈,這個再送你!"思迪趁勢撈起一把泡沫水再潑向大胖的眼,臉,這下大胖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再惡相勇猛的大胖受這樣突然的兇狠攻擊也只能雙臂護著頭倒臥浴室地板區區哀嚎,思迪把握住機會甩掉手上的水喉踩著大胖身體狂奔出浴室,順手撿了地板上早前的車禍剪報朝廚房後的安全梯飛沖而下,幾幾乎沒有喘息,思迪一下子來到一樓,正要開門突然念頭一閃:
"不對,要是剛好撞見另兩人回來怎麼辦?還有哥哥回來也要趕快通知哥哥,嗯,哥騎車回來會先到地下室的."---------打消了開門的念頭思迪再沖到地下室,來到爸爸的停車位,
"好,就這裏先躲一個晚上."------思迪鼓起勇氣打開了經常讓他無厘頭幻想的神秘小木門,低著頭,弓著身子把自己完全藏了進去,小心的關上門------木門不及腰高,門部分封板部分是框架加黑紗網,門內鉗鑲在水泥牆裏的陰暗小空間其實是建商給車主擺放工具的貼心小設計,現在,曲著膝蓋彎著背,卻成了思迪僅能選擇的唯一避難所------果然不及十分鐘,急促的腳步聲在一樓停沒多久就順著電梯旁的樓梯下到地下室,透過紗網思迪可以看見一雙腿在附近遊走,緊緊摀住自己的口鼻深怕發出一點點不應該的聲響,逗留了數分鐘,另一陣急促腳步聲卻又來到地下室,思迪摀的更緊了------
"大胖怎麼樣了?"思迪聽到眼鏡男低沈的聲音問著,
"用計程車送去醫院了,可憐,臉,身上全都燙得跟個紅豬一樣,幹!!沒想到這小傢伙這麼狠,抓到了一定給他死!"長毛氣得快瘋了.
"嗯,先上去,這裏沒人看來讓他跑掉了.這樣,你還是先上去守著免得大的跑回來,我現在趕去找老大看看怎樣處理比較好."
終於腳步聲離開,思迪不禁放開手長籲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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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著名的王子大飯店日本料理部平常熙攘的客人大多已經散去,壽司吧前僅剩兩個扯著喉嚨劃酒拳的日本醉客,廂房則還有兩間,其中一間正是阿不拉跟阿滿喝著清酒談公事,忽地低拉門被拉開,先前的眼鏡男出現在房裏貼著阿滿耳語:
"什麼?八格也魯,三個大男人然被一個小孩子整得這麼慘?"阿滿大發脾氣轉身"啪!"地就是一個巴掌落在眼鏡男臉上,嚇得眼鏡男全身發抖連掉在榻榻米上的眼鏡也不敢撿.
"傷得那麼嚴重,那你呢?為什麼沒事?他庫我警告你,人沒找回來的話你們幾個通通給我包回去!!!"阿滿拍桌大吼連一旁的服務生都嚇得慌忙溜出房間.
"是.是,我馬上去!"頭垂得都快到膝蓋,叫做他庫的眼鏡男轉身正要離開,卻被阿不拉叫住.
"等一下等一下."阿不拉的語氣倒是氣定神閑,
"哦,游董仔什麼指示?"阿滿回頭,不知道阿不拉什麼意見.
"他庫你先回去吧."他庫聽了阿不拉的話拉上門離開餐廳.
"我是在想,抓人簡單,問題是他們現在又沒錢,抓了沒用."
"那你的意思是?"阿滿有些不解.
"放了他."
"放了他?"
"嗯,既然抓了沒用就先放了他,整件事到目前做得有點過頭了,思迪這小孩太聰明,個性又倔強,我相信長大以後只要他有餘力早晚會回頭查清整件事的真相."
"那做了他不是更乾脆?"
"呵呵,阿滿,做了他不就等於對整件謀殺不打自招?這麼聰明的人怎麼這點沒想到?"
"噢,呵呵,那游董您有什麼比較好的辦法?"阿滿被說得搔了搔腦袋.
"辦法?嗯,什麼都不要做."
"什麼都不要做?"
"是的,還有,也不要理他庫他們,尤其不要給好臉色看."
"為什麼游董?我還是不明白."楊金滿一頭霧水,實在猜不透這老狐狸葫蘆裏究竟賣了什麼膏藥.
"呵呵,你想想,大胖被弄傷,三個大人被一個小孩耍得團團轉實在夠沒面子,這仇是結深了,一方面立功贖過,一方面面子一定要討回來,他們一定急著會去找這兩個孩子---------"
"哦,哈哈,我明白了,所以我們什麼都不做就沒有責任,不理他庫他們反而給他們找出兩個孩子的壓力?絕!真是絕,哈哈!!"阿不拉聽了點點頭:
"哈哈,你想想那兩個孩子被他們抓到了不扒掉一層皮才怪,還能有什麼前途?如果再利用跟其他兄弟聊天的機會把這件事情放送出去讓大家都知道-------"
"那三個人肯定要抓大狂,把地翻一層都要把人找出來,高,這招真是太高了,哈哈哈-------"
"阿明!"男幹員靠近正停放機車叫做阿明的男子,阿明自從老闆出事後每天如坐針氈,猛回頭看見是刑警,拔腿就要跑,奈何兩旁的機車正巧夾成死角,才一轉身立刻連人帶車骨牌般地跌迭在地上,男幹員迅速欺身拉起阿明,支手姆指緊鎖阿明虎口並順勢用力後扭,另手抵肩,阿明再也動彈不得:
"跑,想跑那裏去?"
"我又沒幹壞事幹嘛抓我?"阿明氣喘噓噓,聲音已如羔羊般恐慌
"我沒要抓你,只是要跟聊聊."阿明一聽,心一沉
"早說嘛,把我扣那麼緊怎樣聊?快放開我不跑就是了。"
男幹員松了手,阿明立刻撣了撣身上的灰塵,男幹員先說明來意.
"先別說這些,我問你你怎知道我會來這裏?"阿明不解的問,邊找了路旁一塊石頭坐了下來.
"呵呵,我早就調查清楚了,這土雞城跟山上的啤酒屋裏其實是阿不拉兩頭放哨的檔口,由你跟阿吉仔一人把一頭,對吧?"說著幹員也跟著坐下,
"呵呵,這些你也知道?"
"那當然,沒弄清楚怎會這麼輕易上山找你們?"幹員有些得意。
"那你找我究竟為了什麼事?"
"阿不拉的事,實話說你相信這是車禍嗎?"聽這一問,阿明不自主的立刻打了一個冷顫後把頭低了下來,半響,沉沉地吐了兩個字"不信。"
"你怎麼也這樣肯定?"幹員對阿明的答案乾脆倒有些訝異
"直覺,以及對阿吉仔的瞭解。"阿明似乎想些什麼,吐了一口長氣。
"阿吉仔?怎麼說?"這答案讓幹員有些意外。
"我跟阿吉仔都是老闆的司機,沒有人再比我更瞭解阿吉仔了,他不但本來是賽車手,還懂些拳腳,雖然少了根筋講話常常得罪人,老闆還是很疼他。"
"這樣?"
"嗯,所以怎麼樣我都不相信阿明會因為喝醉酒把車開進山谷,講一句實在話,以阿明的本事,這段路就算蒙住他的眼睛叫他用80以上的速度開上山都不是難事。"
"真這樣神?那喝酒呢?"
"這方面他很知道控制自己,從來不多喝的,喝再多也沒見過他誤事,更何況那天我不在。"
"你不在?"
"是啊,除了我跟阿吉,還有一個滿哥,加上老闆平常我們都是四個人一塊,那天是有個爛客嗆聲要來這裏鬧,我才匆忙趕回山上處理沒留下的。"聽到這裏,幹員為自己的理論似乎求證有望,頓覺血液開始沸騰;
"滿哥?是指楊金滿吧?"
"是啊,滿哥是老闆錢莊部分的總管,不過他不太喜歡阿吉仔,總說他個性不改早晚惹事,唉,管帳的人都比較神經兮兮"
"那當然,不神經兮兮怎麼管得住帳?那你們四個人平常都去那裏?"
"去秀月啊!"
"秀月?"
"是啊,唉,就是饒河夜市口的秀月茶室,阿公店啦!"
"哈哈,大老闆也上阿公店?"
"別小看那是個阿公店,秀月姐丫在那裏很罩的,而且阿公店隱密,裏面都是老查脯一般察仔臨檢不會太仔細,老闆天天上那裏其實不是去玩,他有個專門包房,是查帳用的。"
"查帳?"
"嗯,秀月那裏可以說就是老闆錢莊的總部,那些分部頭頭每天晚上都來這裏對帳的,對完就跟老闆喝個兩杯再回去。"
"咦?等等,先說說為什麼一下告訴我這麼多?你們口風一向很緊的,還有老闆娘呢?她都不知道嗎?怎麼好像漠不關心一樣?"
"這些其實知道的人都心裏有數的,也就是這樣才會弄得黑道上沸沸揚揚,老闆突然一走,所有壓力都到了老闆娘身上,本來就不贊成太複雜的老闆娘當然更不願意事情弄得自己人火拼,所以不願意提,但我的想法就不一樣了,我其實是希望你們查個明白的。"
"哦?為什麼?"幹員有些不解。
"本來我就懷疑現在經過了你們證實,很顯然那天兇手針對的是四個人,是吧?如果那天我也在,一定也就這樣下去了,也不會有第四個替死鬼跑出來,幫這件差不多可以說是完美的謀殺案開了一個查案的小視窗,這樣說,對吧?換作是你,能不害怕嗎?"
"呵呵,那有沒有誰是你認為最可能的兇手?"
"我啊?呵呵,跟大家一樣,懷疑的人可多了,不過沒有一個像。"
.......................................................................................
"砰!!","媽!媽!",
"奇怪,這幾天打電話都沒人接,媽媽到底那裏去了?嗯,不管,上洗手間重要,可能等一下就回來了。"-- ---八個小時枯燥的車程老早讓思迪感覺不耐煩,好不容易回到家,迫不及待的甩開行李的束縛,思迪飛也似的沖進洗手間,再出來時拿著跟竹君的寶貝合照往常般"噗通!"地跳到床上,卻感覺家裏跟平常就有著說不出來的不太一樣,思迪仔細端詳了房間:
"怎麼回事?書桌,書架,床頭到處都輕輕蓋者一層灰塵?"思迪嘟噥著往外瞧了瞧,原來整個房子佈滿灰塵,好像都沒人整理一樣,感覺怪怪的,但思迪沒多理會,這些平常是媽媽的事,趕快拿出相本來把相片一張張按喜歡的順序細細的夾貼上去比較重要,當然那張有著竹君簽名的甜蜜合照例外,因為思迪準備拿這張已經複貝的相片去裱框作永遠的留念,從台東到現在,照片一直被小心翼翼的藏在大大的褲袋裏,-----"阿弟呀,相片收好,另外這裏是兩本相同的日記本,我們一人一本,希望你也能每天記下生活上的點點滴滴,等將來我們再見面時,可以細細的共同分享美麗的成長回憶,好嗎?"--------一邊夾著相簿,一面甜甜的回憶分手時竹君細心的叮嚀,夾著夾著,思念已不自覺飄進濛濛的夢鄉-----
"嗶!嗶!"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樓下大門鈴聲驚醒思迪,朦朧中思迪看了看房間"糟糕,媽回來了,房間這麼亂!"
"嗶嗶!"門鈴又響了一次。
思迪匆匆忙跑到客廳話筒也沒拿便連樓上鐵門一起按開,又匆匆忙溜回房間收拾-----片刻,思迪正奇怪著媽媽回來怎麼沒叫他,回到客廳,卻被眼前景象愣傻了-----
不知道那裏冒出來的不速客,三個流裏流氣的流氓點著煙,嚼著檳榔,鞋也沒脫的坐在客廳,歪著咀正對著他怪裏怪氣地嘿嘿笑著-----
"你?哦不,你們是誰?來我家做什麼?"突然的驚訝讓思迪不知所措的結巴。
"你家?哈哈,你是阿弟呀是吧?我看你弄錯了,這裏已經不是你家了,哈哈哈"其中一個額頭微凸,及肩長髮,咀角還滲著檳榔渣的噁心男人回答。
"不是我家?這裏明明就是我家怎麼不是我家?你們不要亂講話,快說,你們到底要作什麼?"
"作什麼?哼哼,我看可能你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吧?"旁邊頂個光頭,堆了滿臉肥肉的胖子斜眼看著思迪冷笑,沙啞的嗓音連呼吸都讓人感覺油膩。
"直接跟他說就好了,嚕哩八嗦幹什麼?"另一個戴著凸眼鏡小個子男人聲音卻是低沉帶著威嚴,說了另外兩人後回頭對著思迪:"少年仔,恁老爸老媽老早死了,死前欠了我們老大很多錢,現在這間房子是我們老大的,他要我們來找你看看後面的事情怎樣處理。"
"啊?什麼?"幾幾乎睛天霹靂的答案讓思迪只覺眼前一片黑,根本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
半天才回過神,思迪血脈賁張高分貝對著三人咆哮:"王八蛋!!你們這些流氓跑到我家搗什麼亂,還說我爸媽死了,想騙誰啊?壞人!滾出去!不然我叫員警來了!"激動的思迪沖過去一把抓起茶几上的話筒,卻被眼鏡男一下按住話機上的切話鍵:
"少年仔別激動,我們是來處理事情不是來惹事,不信你自己看!"眼鏡男一邊掏出藏在外套裏層口袋的報紙-----正是思迪出發隔天的社會版,上面印著山谷裏焦黑的金龜車,阿信,美子的照片以及車禍報導,思迪簡直驚呆了,"咚!"地雙膝立時發軟狠跪,涑涑的淚水像洪水狂泄飛奔:
"爸............媽............怎麼可能這樣?怎麼會這樣?你們怎麼了?你們到底怎麼了?爸............媽.............."緊捏著手上的報紙,狂淚夾雜淒厲的嘶喊恨不得一口碎裂客廳的玻璃-----
"你們在那裏?到底在那裏啦爸............媽............;爸..............媽.............."逐漸的逐漸的,嗚嗚啜泣隱沒了哭喊哀嚎,把頭深深埋在手捧著的報紙裏,思迪的情緒乍看好像慢慢平復,長髮男自以為是的走向仍然跪在地上的思迪並伸手拍拍思迪的背:
"對啦對啦,哭過就好了,事情還要處............"
"處你個頭!混蛋!!我爸媽沒事欠錢幹嘛?一定是你們害的,還我爸媽來!!"思迪忽地一個閃身站起,冷不防順手抄起不遠飯廳的木餐椅"啪嗒!!"一聲就往長髮男背上狠砸,力道不小,木椅應聲裂開,長髮男也"砰!"的倒地,另兩人見狀大驚:
"幹!死囝仔你不要太過分!!"高大光頭男先沖到思迪後,雙手架住思迪雙臂,
"放開我放開我!!"思迪兩眼露著野獸般的凶光,咀裏不停狂妄怒吼,光頭男架著思迪轉身使思迪雙腿懸空死命掙扎卻一傢伙掃中後來的眼鏡男肚子,力量不太大,眼鏡男慌忙摀著肚子閃開,光頭男見此也趕快再轉身,正在這時,因痛而腿瘸的長髮男剛巧爬起,閃開思迪騰空亂掃的雙腳"啪!啪!"就是兩個大巴掌:
"幹!恁娘!!給你死!!!"
"幹!恁娘!!給你死!!!"
思迪被打得眼冒金星,還沒來的及回神"砰!""砰!"肚子又是扎實的兩拳,這兩拳直中下腹打得思迪嘔心疲軟,在緊接著一記狠拳落在思迪的右眼臉後,光頭男架著的雙手察覺思迪抵抗意志已減弱"咻!"地鬆手將思迪徑往牆角狠甩,"咚!咚!"腦袋撞到牆角的思迪已是癱軟無力不再反擊,任由三人拳打腳踢直到暈厥---------
"好了好了,不要再打了,太過分把人打死了沒辦法回去交待就麻煩了."眼鏡男看思迪沒知覺了趕忙喊停.
"幹!"恨得牙癢癢的長髮男狠踹完最後一腳後把手後弓頂著背"哦,真正有夠痛,沒想到這個死囝仔這麼橫."
"哼!活該誰叫你這麼粗心,來以前老大不是有交代要注意的是這個小的,差點給你弄砸了.現在怎麼辦?還有一個大的還沒出現,等了那麼多天也沒見到回來,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唉,本來不想動拳頭想看看能不能用拐的."光頭男氣喘噓噓地怪著長髮男.
"嗯,還好還有呼吸,不管他,先找東西把他綁起來關到浴室,動作快,要是這個時候他哥哥回來一進門看到就不好辦了------"眼鏡男走到後側主臥室看了看:
"就關這裏好了,這間廁所沒外窗,跑不掉,長毛你去找東西來綁,記得塞住咀巴,大胖等下把人抬進去後你在門口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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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弟呀,你會是這個家庭未來的希望"
"爸,我知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阿爸,阿爸---"---------朦朧中思迪在夢裏見到了溫厚的父親正諄諄交代著,思迪激動得沖向前伸手擁抱,樣相逐漸扭曲的父親卻氣泡般慢慢消失-----全身炙熱撕烈的疼痛終於痛醒了思迪,眯開眼睛卻是一片暗黑,一時還沒反應想起身腦袋"咚"地被硬撞了一下,疼痛讓思迪一下想起早前發生的事,以及應該是被塞著咀巴全身捆綁丟在廁所裏,咀角粘稠的殘餘血絲已漬可以感覺到,腦袋上衝破發根的朣包也可以感覺到,
"混蛋,幾個大人把我打得跟豬頭一樣還五花大綁!!"
簡直無法忍耐的憤怒再次暴起,扭動緊縛的身體想拼命掙脫,卻彷佛有另一個聲音在渺茫的天邊輕輕的提醒:
"阿弟呀!冷靜,要冷靜,阿弟呀!"
思迪順從了天空的聲音,安靜的聆聽門外的聲音,仔細的探索漆黑的地板-----
"原來是在爸媽的浴室."思迪努力的回憶,門外三人吵雜的聊天及電視聲音仍然持續著,思迪將後背的手往自己冰冷的背靠了靠:
"嗯,手是用媽媽放在廚房經常綁東綁西的尼龍繩綁的."思迪正一樣一樣的在確認,忽然門外"砰砰砰"的腳步聲朝廁所走來,思迪趕緊閉著眼睛,讓自己恢復原來的姿勢及位置,門"依呀"地被打開了-----
"嗯,還沒醒,大胖,你先看著,我跟長毛去吃宵夜,等一下給你包東西回來."聲音低沈是眼鏡男在說話,廁所門又"砰"地被關上.
"安啦安啦!小孩子而已免緊張啦!"大胖的聲音離門口很近,但聽得到似乎正咬著瓜子,電視看得津津有味,
"有了,印象中媽媽怕馬桶堵塞經常放一瓶"通樂"在馬桶邊,可以用來腐蝕."思迪暗想著,挪了下身體用綁著的雙腳丫觸碰,果然塑膠瓶罐還好端端的放在牆角,思迪小心翼翼的將膠罐撈到自己背後,這時後門外傳出客廳門"碰!"的被關上,以及大胖關門後朝著浴室走過來的聲音,思迪趕緊把"通樂"藏到背後的牆邊,並且閉起眼睛恢復原來的姿勢,很快浴室門"依呀"地又被打開了,而且燈也亮了,思迪感覺大胖濃濁的呼吸聲逐漸貼近自己的臉---------
"啪啪!"大胖蹲著輕拍了兩下思迪的臉頰,思迪忍著,大胖見沒什麼反應又蹲了許久,可能在觀察浴室內的擺設,一陣子才似乎滿意的關了門及燈回客廳看電視去了-------
"機會來了!趕快"思迪知道能把握的時間很短暫.
"印象中媽媽用通樂的時候是藍色顆粒,一放進馬桶碰水立刻發泡起酸."思迪旋開瓶蓋,但被反綁著要起身把顆粒倒進馬桶還不能出聲音可不是容易事,思迪小心地掙扎半天好不容易做到,正當藍色顆粒被倒進馬桶起泡時外面地板的走路聲又響起,思迪趕緊蓋上馬桶蓋,躺回地板回復原狀,門"依呀"地又被打開了,思迪緊張得連額頭都滲出了汗水-----
"被發覺就糟了!!"心裏直咕噥著,綁著的雙手也握起了拳頭,正在這緊要關頭,卻-----
"叮咚!叮咚!"客廳大門門鈴聲又響起來,大胖似乎來不及仔細察看又"砰!"地關上浴室門.
"呼!"思迪暗噓了一口氣,
"可又是誰來?記得哥是明天才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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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走到巷子口才發現錢包放在客廳,自己懶得走還要我回來拿。"聲音聽出來是長毛在說話。
"巷口的面攤而己你們這麼久還沒吃啊?搞什麼這麼糊塗?快點快點,都幾點了肚子好餓"兩人邊念邊窸窸窣窣的在客廳翻找.
"在這裏在這裏,你娘,先抽一張起來當小費再說。"大胖交給長毛,門"砰!"地被關上後大胖又繼續看電視,利用這個空擋,思迪又開始了他的"計畫"-----
思迪背對馬桶半蹲著把手放進馬桶讓綁著的尼龍繩浸在泡著通樂的酸水裏,並用力扭動手腕,酸水能腐蝕繩索當然也會腐蝕接觸到的皮膚,思迪感覺到皮膚好像被千百隻螞蟻叮咬般的炙熱奇癢,但思迪沒在意,也不能在意,只專心留意繩索的變化-----約一分鐘過去了,除了灼痛外沒什麼變化,但思迪沒有死心-----終於,還是讓思迪察覺到困縛的力量有些減小,
"開始作用了!"思迪更加使勁的扭扯,長時間扭曲的身軀讓思迪背部感覺幾乎抽筋僵硬,思迪咬著牙根卻掩藏不住心裏暗暗的興奮:
"快了,就快了"-----好不容易兩手腕弄出一個足夠的空隙,思迪立刻掙脫繩索,並解掉腳上的繩索以及塞在咀裏的臭襪子,
"還不能出聲。"思迪仔細小心的進行自己計畫的每個步驟,先按著記憶摸索牆面,終於找到兩瓶媽媽放的洗髮精沐浴乳以及用剩的肥皂塊,思迪把這些從門邊開始全灑在地板上,尤其門邊更是加擺了幾塊用剩下的肥皂,然後躡手躡腳爬進浴缸,
"一切準備好了,就是現在!!"一手緊抓著帶著軟管的蓮蓬頭,思迪用力把空瓶擲向門邊,並且頭朝著水龍頭迅速平躺,空瓶碰撞門板發出"咚!"地一聲大響-----
果然大胖很快的沖到浴室,打開門,不等電燈全亮,思迪迅速起身熱水全開朝大胖噴灑,估計管底的殘水還是冷的,突然被澆了一頭冷水的大胖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幹恁娘死囝仔你不想活了!!!"大胖沖進浴室抓思迪,卻一腳踩上掉在地上的空瓶,龐大的身軀立刻像跳舞般飛滑,"砰!砰!!'一聲巨響大胖四腳朝天撞跌在浴缸前,這一跌確實不輕,肥大腦袋在馬桶邊硬敲得整個人暈乎乎的,好不容易回過神,這邊思迪手上的水喉卻已轉變成滾燙的熱水朝大胖臉部,身上狠灑:
"呼,呼,好燙好燙"大胖拼命掙扎想爬起來,但遍地越來越多溜滑的泡沫卻是一點力也使不上,只能任憑四支手腳在空氣中胡亂揮舞,滾燙的熱水繼續噴灑:
"關掉!關掉啦!!啊-----燙,燙啊--啊---救命啊!!啊-----"
"救命?哈哈,這個再送你!"思迪趁勢撈起一把泡沫水再潑向大胖的眼,臉,這下大胖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再惡相勇猛的大胖受這樣突然的兇狠攻擊也只能雙臂護著頭倒臥浴室地板區區哀嚎,思迪把握住機會甩掉手上的水喉踩著大胖身體狂奔出浴室,順手撿了地板上早前的車禍剪報朝廚房後的安全梯飛沖而下,幾幾乎沒有喘息,思迪一下子來到一樓,正要開門突然念頭一閃:
"不對,要是剛好撞見另兩人回來怎麼辦?還有哥哥回來也要趕快通知哥哥,嗯,哥騎車回來會先到地下室的."---------打消了開門的念頭思迪再沖到地下室,來到爸爸的停車位,
"好,就這裏先躲一個晚上."------思迪鼓起勇氣打開了經常讓他無厘頭幻想的神秘小木門,低著頭,弓著身子把自己完全藏了進去,小心的關上門------木門不及腰高,門部分封板部分是框架加黑紗網,門內鉗鑲在水泥牆裏的陰暗小空間其實是建商給車主擺放工具的貼心小設計,現在,曲著膝蓋彎著背,卻成了思迪僅能選擇的唯一避難所------果然不及十分鐘,急促的腳步聲在一樓停沒多久就順著電梯旁的樓梯下到地下室,透過紗網思迪可以看見一雙腿在附近遊走,緊緊摀住自己的口鼻深怕發出一點點不應該的聲響,逗留了數分鐘,另一陣急促腳步聲卻又來到地下室,思迪摀的更緊了------
"大胖怎麼樣了?"思迪聽到眼鏡男低沈的聲音問著,
"用計程車送去醫院了,可憐,臉,身上全都燙得跟個紅豬一樣,幹!!沒想到這小傢伙這麼狠,抓到了一定給他死!"長毛氣得快瘋了.
"嗯,先上去,這裏沒人看來讓他跑掉了.這樣,你還是先上去守著免得大的跑回來,我現在趕去找老大看看怎樣處理比較好."
終於腳步聲離開,思迪不禁放開手長籲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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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著名的王子大飯店日本料理部平常熙攘的客人大多已經散去,壽司吧前僅剩兩個扯著喉嚨劃酒拳的日本醉客,廂房則還有兩間,其中一間正是阿不拉跟阿滿喝著清酒談公事,忽地低拉門被拉開,先前的眼鏡男出現在房裏貼著阿滿耳語:
"什麼?八格也魯,三個大男人然被一個小孩子整得這麼慘?"阿滿大發脾氣轉身"啪!"地就是一個巴掌落在眼鏡男臉上,嚇得眼鏡男全身發抖連掉在榻榻米上的眼鏡也不敢撿.
"傷得那麼嚴重,那你呢?為什麼沒事?他庫我警告你,人沒找回來的話你們幾個通通給我包回去!!!"阿滿拍桌大吼連一旁的服務生都嚇得慌忙溜出房間.
"是.是,我馬上去!"頭垂得都快到膝蓋,叫做他庫的眼鏡男轉身正要離開,卻被阿不拉叫住.
"等一下等一下."阿不拉的語氣倒是氣定神閑,
"哦,游董仔什麼指示?"阿滿回頭,不知道阿不拉什麼意見.
"他庫你先回去吧."他庫聽了阿不拉的話拉上門離開餐廳.
"我是在想,抓人簡單,問題是他們現在又沒錢,抓了沒用."
"那你的意思是?"阿滿有些不解.
"放了他."
"放了他?"
"嗯,既然抓了沒用就先放了他,整件事到目前做得有點過頭了,思迪這小孩太聰明,個性又倔強,我相信長大以後只要他有餘力早晚會回頭查清整件事的真相."
"那做了他不是更乾脆?"
"呵呵,阿滿,做了他不就等於對整件謀殺不打自招?這麼聰明的人怎麼這點沒想到?"
"噢,呵呵,那游董您有什麼比較好的辦法?"阿滿被說得搔了搔腦袋.
"辦法?嗯,什麼都不要做."
"什麼都不要做?"
"是的,還有,也不要理他庫他們,尤其不要給好臉色看."
"為什麼游董?我還是不明白."楊金滿一頭霧水,實在猜不透這老狐狸葫蘆裏究竟賣了什麼膏藥.
"呵呵,你想想,大胖被弄傷,三個大人被一個小孩耍得團團轉實在夠沒面子,這仇是結深了,一方面立功贖過,一方面面子一定要討回來,他們一定急著會去找這兩個孩子---------"
"哦,哈哈,我明白了,所以我們什麼都不做就沒有責任,不理他庫他們反而給他們找出兩個孩子的壓力?絕!真是絕,哈哈!!"阿不拉聽了點點頭:
"哈哈,你想想那兩個孩子被他們抓到了不扒掉一層皮才怪,還能有什麼前途?如果再利用跟其他兄弟聊天的機會把這件事情放送出去讓大家都知道-------"
"那三個人肯定要抓大狂,把地翻一層都要把人找出來,高,這招真是太高了,哈哈哈-------"
詩篇二十三篇--------兄與弟 (六)
作者:大寶
"人死都死一個月,屍骨也早就燒成灰了,到現在你們才來告訴我有可能被謀殺?"游太太聽完兩名幹員的說明,顯然很不高興的表情卻也略帶些驚訝"不會是我老公死了,你們想來查什麼案底吧?呵呵"不愧是見過世面的女人,連著兩聲冷笑都帶足了威嚴.
"不是的,游太太,如果真的是謀殺,我們是來幫妳的,妳不是說了那天淩晨有阿吉仔的未接來電嗎?"
"那又能代表什??說不定是阿吉仔開車時想跟妻仔聊天,也說不定是他後來打通了妻仔電話聊著聊著就掉下去了呢?"游妻開始面露不耐煩
"游太太,冤有頭債有主,查個水落石出對丈夫有個交代不是很好嗎?"男幹員話還沒說完游妻已經接話了"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我丈夫就是車禍死亡,很感謝你們來安慰我,我這陣子很累,沒別的事的話我想早點休息,你們請便吧!"
說完逕自回房,留下一臉錯愕的兩人呆呆的坐在放滿字畫骨董的大客廳裏.
"唉,走吧!"兩人起身走出屋外,上車前男幹員突然發現不遠處有對冷冷的眼神看著這邊,那是個正在洗車的男子,男幹員轉頭,男子卻立刻低下頭去,男幹員已經察覺他的慌亂,但還是自顧自的上了車離開。
"為什麼游太太會這樣不願意配合?會不會她知道內情,或者她就是兇手?"車上,女幹員對游妻態度很不以為然
"不知道,不過我想可能性不大,現在黑道已經劍拔弩張,如果她接受了這個事實,必定會引爆大火拼,死的已經死了,保住活人對她而言才是重點吧?"
車子很快到了車禍現場,女幹員往山坡下看了看說"我突然有種感覺"
"嗯,說?"男幹員開著車,卻似乎若有所思,只是隨口應付女幹員的話。
"感覺底下兩輛車有著說不出來的關係""嘎!"男幹員一聽突然急踩了一下煞車
"哈哈,拜託,夠複雜頭痛了,別再加上靈異好不?"男幹員笑著提出抗議
"人家是說真的嘛,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啊!"女幹員語氣帶撒嬌,這時車已到土雞城,男幹員好像想到什麼,把車靠邊停下對女幹員說:
"妳過來把車開回去,我在這裏下車"
"幹嘛,隨口說說不是真的生氣了吧?"
"不不不,沒氣沒氣,是真的有正事要辦"說完朝土雞城方向走去,留下一頭霧水的女幹員開走車子。男幹員下了車後其實也沒做什?,土雞城對面隔著小巷有間漫畫店,男幹員就窩在裏面看漫畫,直到天黑後有輛摩托車從山上下來,拐進土雞城的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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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迪,思迪,趕快叫阿不拉阿叔好"
"阿不拉阿叔好"
淨白西裝配上亮紅的領結,阿不拉正手持著雞尾酒杯,愉快的在俱樂部門口掛著許多漂亮燈飾的大聖誕樹旁跟幾個外國人聊著天,阿信一家人才剛進門,阿不拉立刻有意無意的拉高嗓門,堆著滿臉的笑容迎上前:"哎呀!讓我猜猜,這位一定是我們臺灣音樂界的明日之星陳恩迪先生對不對?"阿不拉邊說邊伸出手,突然來的吹捧顯然讓恩迪樂不可支,習慣地挪挪鼻樑上的眼鏡,趕忙迎上右手跟阿不拉握著,咀裏還咯咯地偷笑"那這位呢,一定是我們的天才小神童陳思迪先生嘍?看,都長這樣大了"沒有恩迪的得意,思迪反而比較沉穩,只是禮貌性的握握手。站在小孩身後的美子見阿不拉帶些突兀的熱絡,禁不住轉頭向阿信打了一個眼色,阿信則回頭笑了笑點點頭,"來來來,讓阿不拉阿叔來跟兩位小紳士介紹今晚我們有什麼豐富的節目",沒等答應,阿不拉便同時牽起了兩個男孩的手,刻意提高的音調吸引了周遭眾人的目光,思迪注意到了,不等阿不拉往前走便掙脫被抓著的手,美子眼尖發現趕忙上前打圓場:"呵呵,真是不好意思,可能小孩子少出門見不得大場面還不太習慣不懂禮貌,一會熟了就怕你還嫌煩呢!阿不拉還有那麼多朋友等著你招呼,我們是自己人,你可別冷落他們,我們就先自己來好了,謝謝你!"
"哈哈,也是也是,還是大嫂說得對",阿不拉鬆開仍然抓著恩迪的手,"那我就先去招呼其他人了,一會再過來找你們聊"說完又轉頭對著小孩:"年輕人別客氣哦,在這裏手腳慢會餓肚子的哦"說著說著正要離去,卻想想又回頭找上阿信:"信兄,你跟我一起來吧,這邊有幾位外交界的朋友,我介紹你跟他們好好認識認識。"阿信點點頭,偏著頭低聲跟美子說了幾句話,然後跟著阿不拉一起走進晚宴的人群-----
"嘩!!哥快看,好大的火雞哦!!"思迪望著食物架上表皮金黃油亮,肚子裏又被食物填充飽滿的大火雞出神,一旁雙手拿著副大刀叉的服務生正對著思迪微微笑著。
"阿弟呀你在幹嘛?想吃就請旁邊的大哥哥幫你切啊!"
"哦,是啊是啊,嘻嘻"顧不得盤裏的食物點心老早堆得跟座小山一樣高,思迪硬是要了一大塊火雞肉才心滿意足的回到座位上,美子老早拿好了自己喜歡的食物,並且給每個人都弄了一杯果汁,以及一大盤水果
"哇,媽你怎麼弄這麼多水果?你一個人吃得完嗎?"恩迪不解的問,
"這水果是給大家的"說完轉頭看了看正狼吞虎嚥的思迪
"你看看你弟弟那付德性,像個餓死鬼投胎一樣,不吃些水果幫助消化行嗎?"
"啊?哈哈!!"恩迪忍不住笑了出來
"媽,妳怎麼拿我開玩笑啊?"思迪還來不及嚼完滿咀的食物,已經抬頭向美子提出抗議,塞滿食物口齒不清卻又滑稽的模樣又引來美子跟恩迪的一陣笑聲-----
用餐時間小舞臺上的樂隊一直演奏著輕柔的抒情歌曲,正當黑人女歌手唱完當紅的007歌曲"THE SPY WHO LOVES ME",阿不拉突然上臺接下女歌手的麥克風:
"各位,容我給大家安排一段即興表演,請大家用熱烈的掌聲歡迎信一企業陳董事長的長公子,臺灣明日的鋼琴家陳恩迪先生為大家現場演奏"
說完,臺上樂隊立即響起出場序樂,台下立刻一片掌聲
"啊?媽,怎麼這樣?都沒事先準備。"突然的宣佈讓恩迪有些驚慌
"嗯,沒關係,不上去會失禮,隨便應付一下好了,這樣吧,Jingle bells你不是很熟嗎?又應景,就這個好了。"
台下掌聲還在持續,恩迪想了下"嗯,好的,我現在就上去。"
當恩迪緩緩站起身時,掌聲更加熱烈,直到恩迪上了舞臺階才安靜下來。舞臺上恩迪跟樂隊先一陣交頭接耳後,拿起麥克風:
"謝謝大家的掌聲,這樣吧,因為沒有事先準備,我就現場表演聖誕歌曲"Jingle bells",請樂隊及女歌手跟我配合,也請大家一起下來跳舞好嗎?"說完,台下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本來在舞池裏端著盤子吃著聊著的人們則好像練習過一般很快退出舞池,恩迪走向鋼琴,跟樂隊試了下音,開始了他的表演-----
正當輕快的音符隨著恩迪跳躍的指尖開始流竄到餐廳各個角落,阿不拉突然走向阿信與美子,左手後背,伸出右手,躬身向美子做了一個禮貌的邀舞,美子當然知道意思,但突然的邀請著實讓美子驚訝卻也"噗嗤"地低著頭笑了出來,定了下神,美子回頭看了看阿信,阿信微笑地點點頭,美子也就大方的起身,隨著阿不拉讓步伐滑進了舞池-----
阿不拉左手輕摟著美子的腰,做了禮貌的開舞後突然隨著輕快的節奏右手一放再一收,然後拉著美子的雙手做離心旋轉,美子雖然很久沒跳舞,但畢竟大學時也是出了名的"洋派","吉力巴"這類社交舞步當然難不倒她,就在兩人輕快的腳步隨著音樂節奏收放之間,好似在舞池地板劃出一個又一個漂亮圓弧,眾人看得起勁,索性讓出舞臺圍著舞池按節拍拍掌助興,這時候,舞池裏僅剩下美子隨著阿不拉獨舞-----
暮然間美子發現自己回到了許多年許多年以前的學生時代,那個被許多個許多個男同學圍著爭相呵寵的小公主時代,炫麗的天花板隨著節拍在眼睛裏翻轉,美妙的回憶也隨著節拍在腦海裏翻轉-----
說實在或許因著女人天生的敏感,美子對於阿不拉,眼前這個高大且幾分帥氣的中年人這幾年的突然出現一直存有戒心,或者應該說阿不拉的存在總讓她感覺到些許鬼魅般若即若離的不安,但現在,顯然保護的枷鎖已隨輕快的音樂一件件褪去,女人天生的那道防線也已經逐漸在崩潰-----
音樂結束,如雷掌聲立刻響起,為舞臺上精彩的音樂喝彩,也為舞臺下精彩的舞步喝彩,在眾人興高彩烈的安可吆喝下,歌手再度走向恩迪跟樂隊交頭接耳,這次,Bass手出奇地換上小提琴,隨著歌手的宣佈,舞臺上響起了讓人陶醉的"卡門"曲調-----忽快忽慢,忽仰身忽抬腿,美子跟阿不拉的探戈舞步才剛滑開,一個好事的老外不知那里弄來一支去刺的玫瑰讓美子輕含在咀裏,蕩婦卡門的輕挑豪放又讓美子帶起了舞會另一波的高潮---
兒子,太太的精彩表演,讓阿信也不禁興奮得在圍觀的人群中一手端著盤子,一手彈著手指自顧自的隨音樂搖擺,"他們表演得真棒,你說是吧?"突然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阿信一轉頭卻是一個陌生的年輕人,但同處在這樣歡樂的氣氛,誰又管他誰認識誰呢?
"是啊是啊,他們是我的太太跟兒子。"阿信不禁得意的回答,確實,今晚,整個會場是屬於這一家人的。
"你太太跟兒子?天哪,難不成您就是信一的陳董?真是失敬失敬!!"年輕人回答的語氣有些誇大,讓阿信感覺詫異:
"是啊?你是?我們認識嗎?"
"我叫做楊金滿,開了間租賃公司,今天是自己帶女朋友來過聖誕的.以前您不認識我,但您的大名我可是老早聽說,很佩服的。"
"哦?我也只是個工廠老闆,又不是電影明星,你又怎麼會知道我的?"阿信被年輕人吹捧得一頭霧水
"陳董我就說您不會認識我的,但若說我以前的上司您一定認識。"
"你以前老闆?是誰?"
"就是南洋金總,我本來是金總身旁一個小助理,是他經常拿您在能源危機那段時間的故事告誡我們,總說年輕人創業當如此,我們那個時候一起的那班子對您都佩服得不得了。"
"呵呵,原來是金總,那沒什麼啊,我也是有朋友幫忙的。"
"陳董,在外靠朋友,這是很自然的,重要的是您能夠堅持,堅持就是勝利,您當時能夠做到這點,打斷牙齒和血吞,這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金總老說,當時他已經計算出來您做一件就要賠一件,又是很大的一張訂單,很替你擔心,但您不但堅持保持質量如期交貨,而且不要一分加價-----"阿信覺得有趣,跟這個新認識的年輕人聊了許久,直到音樂結束好一陣子才互相交換了名片回到位子上-----
"看!我們的最佳男主角跟最佳女主角回來了,表演得好精彩。"阿信語帶玩笑地調侃太太跟兒子,美子白了一眼,緋紅卻帶著略略羞澀的臉頰仍然看得出幾分興奮"怎麼樣?沒想到你的黃臉婆還能露兩手吧?哼!"
"呵呵,----"阿信還沒來得及回應美子的嬌嗔,被冷落已久的思迪到是搶先開了口:
"媽,我已經報名了。"
"報名了?好,好"美子恐怕還陶醉在剛才的意亂情迷裏沒回過神.
"耶!!媽媽答應了,謝謝媽。"冷不防思迪在美子臉上親了一下,倒是把美子親醒過來了。
"什麼?你說我答應你什麼?"旁邊看在眼裏的阿信這才恍然大悟,半開玩笑地板起臉:
"喂喂!你這狡猾的小傢伙想趁人之危混水摸魚啊?快說,究竟是什麼大事?"
"哎呀,爸,別說得那麼難聽嘛,是有一點小小的請求啦!!嘻嘻"
"臭小子竟然跟我耍詐,一定沒好事,快老實說否則不饒你"美子也圍了上來,思迪眼看再不說要招眾怒了:
"好啦我說,就是這個禮拜天我報名了寒假教會辦的台東山地青年佈道團。"
"啊哈,青年佈道團?阿弟呀什麼時候對教會這樣熱心?人家牧師娘要你當少契會長你死活不幹兼落跑,現在大老遠要去台東佈道?還搶第一個報名?"
"不是啦,那是一個山地鄉新建的教會邀請我們教會去的,名額有限機會難得,我是怕媽說會擔誤聯考不讓我去,所以先報了名再說,可是又不敢問,剛才看到媽媽這樣興奮-----"聽到這裏美子惡狠狠地在思迪手臂上捏了一把,思迪不禁"哎喲"的叫了出來
"自己知道就好,竟然向自己的媽媽耍陰"
"別這樣啦媽,我保證絕對不會擔誤聯考的啦,拜託啦!!"
"哼哼,別想,除非你這次期末考考進前三名。"美子本來想刁難思迪知難而退,沒想到思迪竟然一口答應
"好,媽,就這樣說定嘍!"
"喂,等等,你還沒告訴我去的是台東那裏?要去多久?"
"延平鄉,去一個禮拜。"
"延平?怎麼好熟悉的名字?"
"哎呀,原來是這樣,哈哈,難怪這麼熱心搶著去,就是竹君的家啦!"不等思迪回答,恩迪已經搶著回話。
"臭小子,你連上帝都敢坑啊?哈哈"阿信也搭著腔,一家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搭著,突然舞臺上主持人宣佈:
"各位,現在是十一點59分50秒,讓我們來一起倒數:5,4,3,2,1,聖誕快樂!!merry christmas!!"一時所有人沉浸在聖誕的歡樂當中------
不知道什麼時候阿不拉已經靠過來阿信一家這邊,"大家聊什麼這樣高興啊?"互道了聖誕快樂之後,阿不拉突然向美子說:
"大嫂,我可以借信兄到吧台邊說說話嗎?"
"當然當然,阿信你去吧。"阿信隨著阿不拉去了吧台,這時恩迪開口說話了:
"媽,我寒假也有個旅行"
"什麼?你也有?"
"嗯,要環島,是市立合唱團,他們的伴奏剛好不能去,想要我代替,一起的還有幾位擔任獨唱國內很有名的聲樂家,像女中音余老師,能跟他們合作很難得的,說不定聯考術科他們就是評審."
"哦,聽起來倒是難得的一個機會,理由比你弟弟拿上帝當擋劍牌要正當多了,哈哈"------------
"臺灣跟美國剛剛斷交,這個地方已經是我們能夠來的最後一次了"吧台邊阿不拉跟阿信兩人一人要了杯酒聊著.
"這個我知道"
"你想想,台美斷交後數得上數的邦交大國就剩下阿拉伯了,阿拉伯是石油輸出大國,能夠直接在那裏設石化工業再輸回國的話成本一定降低很多,更不要說你開的本來就是化工廠,很難得的機會."
"這個我知道,可是兩千萬可不是小數字啊,我得好好計算一下"
"呵呵,看看人家王永慶的石化吧,兩千萬能夠算多嗎?臺灣的政治局勢也不是很穩定,美麗島事件又剛剛發生,台美一斷交彙市很可能大波動,你想想台幣一跌那兩千萬還能夠剩下多少?趁這個時候把部分現金轉移海外投資,就算保值也是值得啊?我可先說清楚了,這兩千萬只是第一期,腳步站穩了一定還要增資的,那個提議合資的阿拉伯王子可是我留學時候同學的好朋友,機會要把握啊!嗯,我看這樣子吧,如果你還是不放心,就我們兩人先合組一公司再去跟對方合作好了,就由你來當董事長,我當副董事長,我們兩人開一共同帳戶,並同時對開兩千萬半個月票存放帳戶,帳戶提領必須你我二人共同簽名才能生效,你看怎麼樣?這樣做最保險了"
"嗯.....好是好,可是我得說服美子才行"語意中阿信卻顯露了些許的心動,這樣的訊息當然很容易傳達到精明的阿不拉眼裏:
"嗯,好吧,要就快,我下個禮拜就要去阿拉伯,遲了再遇到經濟風暴可別怪我不夠朋友幫不了你。來吧,先把這杯幹了!!"------------
"條件上聽起來蠻好的,但心裏總有些說不出來的不踏實感,你自己認為呢?"可能真的太晚也太累了,回家的路上兩個小孩一上車就睡著,美子聽了阿信的說明後反問阿信.
"也是一樣的感覺,但算算這數字雖大卻不算困難,就算全賠也動搖不了根本,你知道那些全靠他的兩百萬賺回來的,以前讓人家幫了大忙不答應好像說不過去,況且他說的很有幾分道理."
"嗯,也是,若是今晚以前我一定會反對,但看今天晚上他那麼熱情誠意,要拒絕確實也不太好意思,唉!咦,對了,今天有個年輕人跟你聊了很久是誰?也是阿不拉的朋友嗎?"
"哦,不是,那個人跟他沒關係,是個租賃公司的老闆,自己來玩的,很慕我的名哦,嘿嘿."
"慕你的名?你的名有什麼好慕的?又是個馬屁精差不多吧?哈哈"
"真的啊!"阿信把跟楊金滿聊天內容大約說了一遍.
"這麼說,租賃公司的性質就介於政府銀行跟地下錢莊中間嘍?嗯,...啊,有了,正好可以找他幫忙."
"幫忙?幫什麼忙?妳想借錢啊?"
"拜託,什麼借錢,是幫忙做信用調查,真夠笨的."
"信用調查?妳是說調查阿不拉?"
"是啊,你想想,我們最擔心的就是不瞭解阿不拉這個人,現在剛好有你這個馬屁朋友出現,做信調對他們這行的一定有辦法,一方面我們可以透過瞭解阿不拉做投資的最後決定,另方面也幫你的朋友做做業績增加他對你的崇拜啊,摸蛤仔兼洗褲,一舉兩得,嘻嘻!"
"什麼馬屁朋友啊?真是難聽,不過辦法倒是蠻好的,嗯,好,我明天就給他電話問看看."
車子緩慢開進地下室停車場,"到了到了,小鬼們起床啦!!"夫妻兩催促著,兩兄弟揉著惺忪的睡眼下車,只是上樓前,思迪仍沒忘記回頭看了一眼車位後方牆上那片始終讓他感覺神秘的小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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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那位?哦,是陳董啊?早啊早啊,,真是意外這麼早就接到您的電話。有事嗎?"一早才剛進辦公室就接到阿信的電話,楊金滿有些意外:"那個阿不拉?-----哦,就是昨晚那位游董?我只是知道這個人,但不認識-----您想跟他合作所以想瞭解他的信用狀況?好啊好啊,這不難,信調對我們吃這行飯的是很平常的事,-----嗯,好的好的,很快,下午就可以弄好了,-----下午三點左右?可以的,-----費用?好說好說,那沒標準的,得看看事情的難易而定,一般沒多少-----嗯,就這樣說定了,三點整我到您公司拜訪,一定去您放心-----好,下午三點見,謝謝您陳董,再見。"意外接到阿信來電話的楊金滿,放下電話臉上顯露的卻是不知道要算得意還是神秘的怪異笑容-----
"陳董,我們已經都調查過了,游董目前名下共有七間公司,其中實際有在運轉的有五間,都是貿易公司,另兩間是空殼-----"
"空殼?"阿信很仔細聽著阿滿的說明。
"是的,就是只做了登記沒有運作。"
"那他要這個來作什麼用?"
"不好意思,這個我們就不清楚了,另外游董還跟了別人合資過三間公司,都是工廠,股份超過40%的有一家,所有這些運作的八間公司都是信用良好沒有退票紀錄,"
"呵呵,不錯嘛!!"
"嗯,是的,另外跟游董經常往來的有三個銀行共七個帳號,也全部信用良好沒有退票紀錄。您看,這資料連幾年前開給您的兩百萬都記載著。"
"唷,還真仔細。"說到這裏,楊金滿看了一眼阿信,阿信似乎滿意的微笑點點頭。
"另外,除了其中一間公司營業額這兩年是持平狀態,其他的都還是逐年上揚。"
"哦,這很不簡單啊。"
"是的,陳董,所有資料都在這裏您請過目。"
阿信接過資料再仔細翻查了一遍,放下了不少心的滿意表情全寫在臉上:
"阿滿,這樣要多少費用?"
"費用?哦,呵呵,陳董,這是第一次跟您往來,就不跟您收了。"
"不收?那怎麼可以?不行不行,不可以讓你們白忙。"阿信忙著拒絕。
"沒事的陳董,昨天我就說了很想跟您交個朋友,這些就算是見面禮吧,以後有適合的生意還請您多介紹就是了。"
"呵呵,既然這樣我也就不再勉強,真是太感謝你了。"----------
阿信留下阿滿又多聊了近一個小時才離開,阿滿走了以後,阿信給了美子電話告訴阿滿調查的結果:
"這邊我自己也計算過了,兩千萬撥出去後還有兩千多萬可供周轉,營收以及原材料費用不算,我們每個月固定花銷兩,三百萬,這些不會礙事的。"經過了近一個小時的討論後,阿信跟美子終於作了"同意"的最後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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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信跟阿不拉很快簽訂了合作契約,並由阿不拉提供原來名下的一間空殼公司正式改名為信興企業,登記資本額四千萬,阿信擔任董事長,兩人依照原先約定的到銀行開立共同帳戶,阿信開立二千一百萬,阿不拉開立一千九百萬都是十五天期票,共同存入帳戶且議定必須經雙方共同簽署才可提領,一切就跟事先的約定一樣順利進行,沒幾天,阿不拉便帶著合約書以及公司證件直飛利雅德,臨走,還是阿信美子兩人到即將改線的松山機場送行:
"阿不拉,這一次全靠你了,回來我們再好好慶祝慶祝。"海關檢查口前,阿信握著阿不拉的手話別;
"是啊是啊,阿不拉,一切麻煩你了。"一旁的美子也搭著腔。
"信兄,大嫂,請你們放心,我很快就帶著合約回來了,好了,就這樣,我先走了。"
"嗯,好的,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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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拉再兩天就回來了吧?"美子一邊盛著飯一邊問著阿信;
"應該是吧?票三天後到期,總是要回來後才能處理吧?"阿信隨口回答著,並沒有很擔心的樣子;"今天南洋下了夏季訂單,還有可麗的單子也下來了,都還蠻大的,單價也還不錯。"阿信揚揚眉毛,說著說著又得意起來。
"哦,那很好啊,如果阿不拉這邊也順利,那等到年底真可以算得上是大豐收了。"美子也呵呵地樂著:
"這陣子兩個小的為了寒假能旅遊都特別用功,看來我們幾年來的辛苦都沒有白費,唉,有時想想真是讓人感到安慰"
"嗯,我注意到了,要真的是這樣,等暑假聯考放榜我們全家出國旅遊去。"
"國外旅遊?哈哈,要去那裏先說好,暑假正熱,如果來個什麼考察兼旅遊要帶我們去阿拉伯烤人幹我可不幹哦。"老夫老妻了,美子說話還是常常會帶著些撒嬌,正在這個時候,電話響了-----
"等等,我去接電話八成又是你的那一個寶貝要去圖書館念書不回來吃飯了。"
"喂",電話那頭卻是個陌生小姐聲音;
"您好,請問陳董事長在嗎?"
"在的,請問妳是那位?有什?事嗎?"美子心頭一震,滿腦的疑惑,
"請問是陳太太嗎?您好,我姓黃,是游董的秘書,有重要事要找陳董"
"哦,是這樣啊?那你等等我讓他來接,他就在旁邊。"美子把電話遞給阿信,一股莫名的不祥感卻突然湧上心頭。
"黃秘書?有什麼重要事嗎?"突然來的電話阿信也是一頭霧水,旁邊美子也是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陳董,是這樣的,游董阿拉伯來了電話,要我轉告您有重要事情向您彙報,請您兩個鐘頭後一定在電話旁邊等待。"原來黃秘書只是傳話,但到底是什麼大事讓阿不拉用了這種方式?
"嗯,好的,我會等電話,謝謝妳。"阿信掛了電話,一時間夫妻兩卻好像各有著心事,半天沒說上一句。
"你說可能會是什麼重要事?"美子終於先開口說話,
"不知道,前天打電話回來時還說得好好的,嗯,或許是合約簽好了打電話回來報喜吧?"阿信看美子這樣緊張,雖然自己也是七上八下,沒忘記哄哄老婆。
"哼,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能夠這樣就好嘍!"美子言語中露著不悅,阿信見苗頭不對,也就不再多說話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短短的兩個鐘頭卻讓夫妻兩人圍著電話如坐針氈,終於,電話響了:
"信兄,我是阿不拉"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有點斷續,讓阿信也不自主的提高了聲調:
"我知道我知道,怎麼了?"
"倒是沒什麼事發生,合約的事目前還在進行著."聽到這裏阿信心裏倒是放下了一塊石頭,
"不過----"
"不過怎麼了?"阿不拉的聲音透過遙遠的傳遞感覺有些遲緩,讓阿信的心情也隨著聲波起起落落;
"不過遇到了些阻礙拖慢了進度,目前我還不太確定,好像是中國那邊正積極推動中阿建交帶來了些壓力,現在只能確定的是,回去的時間要延後。"
"那沒問題啊,我們盡力爭取就是了,晚幾天回來沒關係的。"
"可是那張支票會有問題,我走前太匆忙沒來得及調度,那個帳號還沒撥款進去,我本來想回來處理就可以了。"
"什麼?你是說會跳票?"阿信忙著說安慰話,這點倒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現在倒是大感驚訝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心裏暗想"糟了,真正最擔心的事來了。"
"是的,所以我才專程打電話回來跟信兄你商量,看要怎樣辦才好,事情是我弄糟的,你怎麼說我怎麼辦。"
"什麼意思什麼怎麼說怎麼辦?"
"我預計最多再一個禮拜所有合約就可以弄好不會有問題,我的其他帳戶裏兩千萬不是問題,但同樣因為我不在動不了,今天我打了很多電話回臺灣想調錢拖過這幾天,卻因為已經接近過年了實在調不出來,所以我想了很久只有兩條路能走,第一條是我立刻回臺灣處理,但我這個時候回臺灣的話等於放棄,怎樣處理都沒用了-----"
"所以第二條路你希望我暫時先幫你處理?"阿信接了話;
"是的,信兄,實在是不好意思向你開口,但想來想去這是唯一最保險又兩全齊美的辦法,當然信兄如果你願意的話中間如果造成你的損失我都照給,另外該補你的利息我也會補你的。"
"等等等等,這不是小數額,我也要好好算算,還有我這邊也正要支付一筆數目不小的材料款,嗯,這樣吧,我跟你大嫂商量看看,你過八個小時後打來,我告訴你決定?當然這中間最好你也再想想辦法,你知道大家合作,這也是彼此的責任問題。"
"嗯,好的,我會的,那謝謝你了信兄,我時間到了再打給你,晚安。"
掛了電話,阿信歎了一口氣,簡直不知道要如何跟美子開口,美子卻急著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說,阿不拉到底怎麼了?"美子焦急地問著。
"唉,就說要延後一個禮拜回來。"
"只是延後一個禮拜?沒那麼簡單吧?"女人果然是比較細心的,還是讓美子觀察到了。
"嗯,他沒回來之前那張票沒辦法兌現。"
"沒兌現就沒兌現啊?我們有缺錢嗎?"美子畢竟不是作生意的,金融方面比較沒有概念:
"是這樣子,他現在開票的帳戶裏存款不足,人不在又沒辦法從其他帳戶調動,會造成這張一千九的票跳票;"
"跳票?那不就信用破產?"
"是的,三次跳票就拒絕往來了。"
"這麼嚴重啊?那我們把票抽出來不兌現不就行了嗎?"
"問題就在這裏,當初開這帳號只是共同投資用的,為了保護雙方的鉅款,必須兩個人的簽名到位才能提領,只有我一個人是沒辦法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該怎麼辦?唉,早知道不答應就沒這麼多事了。"
"憑良心說,阿不拉說的沒錯,能夠的話最保險的方法就是我再弄一千九的現金進他帳戶讓票兌現,然後等他回來再提領出來。"
"什麼?再弄一條進去?不行不行。"
"這錢進去他一個人也提領不了,風險比較沒那麼大,再說只是為了七天眼睜睜犧牲他的信用,沒錢的也就沒話說,明明有錢卻不救對一個幫過我們的人也是說不過去的,何況阿滿的資料證明兩千萬對他的財力不是問題, 反而要是他跳票了合作的事就泡湯了,所有努力白費,會因小失大。"
"因小失大因小失大,他的錢就大我們的就小?還有借他我們的錢到底夠不夠?"
"我計算了,若光光是這一條還不是問題,只要錢能夠一周內回來就什麼事都沒了。問題是十天後就是年終付款,有千多萬,我擔心的是這一條,要是一個禮拜後還回不來怎麼辦?"阿信停了下繼續說:
"尤其馬上過年了,突然大量延票會給人懷疑是不是我們財力出了狀況,反而成了我們的信用危機,而且別人也不一定答應的,唉!真是的,要過年了才來這樣的事,時間又這樣緊迫,要不我到銀行貸些錢出來備用也不難的。"阿信眯著眼睛想了一下:"這樣吧,明天我找阿滿過來瞭解一下民間借貸的情形,總得有些備用現金作後盾, 要不為了幫人反而弄得自己跳票就慘了。"
"地下錢莊?幫人幫到找地下錢莊?你是不是昏了?"美子確實有些氣急敗壞;
"還沒說要借,只是問問而已,凡事總應該有個退路準備的。"
"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這臭阿不拉真是太過分,算了,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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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辦公室的小會議室裏阿信,美子,阿滿三人緊關著門已經密商了好一陣子了:
"共同帳戶?陳董,有件事我恐怕你們都忽略了."阿滿喝了口茶,阿信及美子則緊張的盯著阿滿,阿滿看了兩人一眼繼續說道:
"共同帳戶是要連帶責任的,如果游董這張票跳了,您這邊的信用會立即受到影響."
"啊?""什麼?"阿信,美子兩人幾乎瞠目結舌-------
"相對的,如果您這邊頂不下來,游董那邊也要出大問題."阿信美子兩人幾幾乎絕望的眼神對看了一眼.
"那怎麼辦?"撐了半天,阿信才勉強擠出幾個字.
"所以陳董,在游董回來這幾天內,您必須想辦法撐下所有的票款."
"所有的票款?雖然阿不拉說利息他擔,但這麼短的時間我到銀行搬光是辦手續也來不及啊?"不知道會變成這樣岩重,阿信著實有點後悔答應得太匆忙.
"陳董您也不要太慌,錢方面的事只要您願意,雖然數額有些大,但還不是大問題,我可以幫您讓您跟游董安全渡過,並且把損失降到最低."阿滿似乎胸有成竹.
"你是說向你這邊借錢是吧?那你們一般借貸是怎樣算的?"阿信還沒開口,美子搶著問阿滿.
"如果是一般信貸,十天三分利做兩期是最普通的做法."
"嘩!嚇死人!"美子還沒算出來,阿信已經叫出來了:
"十天三分利做兩期?一仟萬十天就百多萬利息還分兩期?"阿信簡直難以想像.
"是的,陳董,你知道做這行風險高,利息不高是不行的,何況我們背後還有老闆,不過我說那是一般作法,陳董我純粹真心想幫你,不會這麼做的."
"那你怎麼打算?"
"這樣,用雙管齊下,馬上拿您名下的不動產去設定,這方面手續要些時間我會要求趕辦,我先把錢準備起來,如果一個禮拜後游董沒回來先票貼信貸,那個時侯應該已經知道設定下來時間,我向公司爭取最低日息一口價, 設定一下來馬上抵押貸款還掉信貸,這樣就可以用較低利息等游董回來處理了,也可以給游董充分的時間完成合約回國,這樣安排您看如何?"阿信跟美子互看一眼點點頭,似乎能接受這樣的處理:
"阿滿這是房子跟工廠的杈狀,你幫我評估一下能不能借到一千萬?"阿信從公事包裏拿出兩份權狀,卻沒留意到美子給他打了個眼色,阿滿接過權狀,仔細地看過之後:
"陳董麻煩你電話借我用一下,我得打個電話回去查一下."
"哦,好的."---------阿滿轉過頭打著電話,美子用惡狠狠的眼神直瞪著阿信,阿信只好無辜的低著頭,直到阿滿掛了電話:
"哦,陳董,工廠部分還是二胎?"
"嗯,工廠貸款我還沒清,有差嗎?"阿信不解的問.
"有的,利息部分會有差別."阿滿拿起計算器在上面按來按去,算了一會點點頭繼續說道:
"陳董,大嫂,我先說明,抵押貸款我們最多只能貸60%,我剛才算了一下以目前兩張杈狀貸滿60%大約是九百二十萬----"
"啊?這麼少嗎?"阿信不太明白.
"嗯,工廠是二胎,已貸款部分必須扣除的.還有沒有其他可以的抵押品呢?"
"沒有了,不動產我就這些了."阿信搖搖頭,阿滿抬頭四周看了看,突然想到:"陳董您不是開了輛新的賓士?有貸款嗎?"
"哦,那是買清的----"阿信停了一下"不行不行,車子不行,那是動產要押車的."
"拿出來啦!!!房子工廠全送人了,老婆兒子都不要了,你還抱著寶貝車子做什麼?幫朋友幫朋友,人家幫朋友是自己兩肋插刀,我看你是給兩個兒子跟老婆插刀,自己還坐賓士車,哼!"已經憋了老半天的美子終於忍不住嘟嘟噥噥的念半天,說完賭著氣走出會議室還"砰!"地重重把門關上,惹得阿滿別過頭用手遮著偷笑,阿信則是漲紅了臉不發一語地坐著,
"陳董,我看就先到這裏了,現在資料都很清楚了,利息方面您就不要太擔心.後面的事只要您趕快做決定,您怎麼說我怎麼配合,大嫂那邊有些誤會很不好意思,還是請您多跟她溝通了."阿信起身還了權狀收拾著東西,並伸出右手跟阿信握著.
"沒事沒事,突然多了那麼多複雜事女人都是這樣子的.謝謝你來跟我們解釋了那麼多,一有需要我一定立刻通知你."-----------送走了阿滿,阿信一個人站在工廠大門口望著門上"信一"兩個大字發呆,當然,發呆的原因不會是美子剛才的小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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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拉,錢已經彙過去了,放心吧,先把這張票兌了,其他的等你回來再說,.......嗯,不用謝,一定把合約簽回來啊........好的好的,就這樣了........嗯,好的好的,再見."終於還是決定幫人幫到底的阿信剛剛掛了電話,又接到阿滿打進來的電話:"全都拿進去設定了?............連信貸部分總利息一個月一百萬?..........哦,平均的話那就是一天三萬三?當然還是很高啊........嗯,這個我知道..........好吧,這樣說實在也沒有辦法了.............好的好的,一旦需要我馬上通知你?............好的,嗯,謝謝了,再見"..........放下電話,阿信沉重的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錢,是彙出去了,卻沒有解決一件事的快樂感,閉著眼睛,反而剎那間阿不拉,阿滿,工廠廠商,員工,甚至為這事情很不高興美子,彷佛現在全世界認識的人全部變成債主,圍個圓圈把自己壓縮,再壓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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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幾天沒開口的美子終於說話了:"一個禮拜了,阿不拉回來嗎?"
"沒有"
"是沒有消息吧?"
"嗯."阿信抬頭看了美子一眼,點點頭.
"所以阿滿那些錢一定要借嘍?"美子臉色非常鐵青.
"說好了,明天他會送過來."
"賓士呢?"
"他順便開回去."
"恩迪考了第二名你知道嗎?"美子看了阿信一眼,搖搖頭"唉!我看你現在也沒心情聽了."........本來要回話的阿信聽到美子這樣說也就不再吭聲.
"嗯,也好,就讓小孩們去旅行散散心,不要被家裏這些事壞了念書心情,阿不拉我看沒那麼容易回來,你自己待在客廳好好想想這樣下去怎麼辦吧.哦,還有金龜車的鑰匙掛在門邊,要用的話自己拿,我不用了."話說完美子自己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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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過了,阿不拉還是沒消息,這年,阿信跟美子過得夠不是滋味的,即使那年能源危機也不曾這樣,年初三一大早,一家人一起吃著早餐:
"恩迪思迪,你們東西都準備好了嗎?"美子問.
"媽我的行李連服裝樂譜昨天他們己經先拿去集中了,等一下我自己騎車過去集合就行了."恩迪回答.
"我的也都弄好了."思迪也說.
"恩迪去九天,阿弟呀八天是吧?恩迪不要忘記帶好備用眼鏡,思迪記得帶好爸爸的立可拍相機,等一下我載阿弟呀去教會集合好了."阿信說著.
"好,我也一起去.馬上要出發了,我們一起到客廳手牽著手禱告吧"一家人移位到客廳手牽著手圍成一圈由美子帶領著祈禱:
慈悲萬能的上帝,疼惜我們的天父:
在這新來臨的一年,我們一家人即將要有短暫的分離,懇求您因著您的疼愛,保佑恩迪平安的旅程,並且在各地方的殿堂,以美好的樂音榮耀您,讓各地方的朋友們分享您造物者的偉大.
也懇求您因著您的疼愛,一樣保佑思迪平安的旅程,並且傳達您的旨意,即使在偏遠的山區一樣能分享您的福音,一樣能分享主耶穌犧牲肉體給世人帶來憐憫的資訊.
懇求您因著您的慈愛賜給我及我的丈夫,能夠有勇氣及智慧及時走出因為金錢的罪孽而掉入痛苦的陷阱,並祈求您以聖潔的手,洗清我們的罪惡,赦免我們的罪行. 感謝主您過去曾經給予我們一家人的平安以及喜樂,在新的來年裏,祈求您一樣的引領我們家人,不論遇到多大的痛苦災難都能夠緊緊依靠在屬於主您的聖殿裏,一起分享主您為我們準備的聖宴.
萬般的衷心懇求皆仰望您的慈恩憐憫,感謝榮耀讚美主,阿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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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會到了,阿弟呀"車子停了下來,"路上小心,到了台東見到竹君記得替爸爸媽媽向他們一家人問好."阿信下車打開前行李箱幫思迪拿出行李."還有,一定記得你永遠是爸爸媽媽的好孩子,你很聰明,知道什麼時侯該做什麼事,是這個家庭未來的希望,不論如何,爸爸媽媽會因為你而驕傲."
"爸,我知道了."
"阿弟呀,記得多禱告,上帝一定會幫助你."......美子上前不舍的將第一次單獨出遠門的小兒子緊緊摟在懷裏,直到教會青年吆喝著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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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都走了,家裏感覺空蕩好多."下午開始變天下起了濛濛細雨,剛剛吃完晚飯,阿信站在陽臺邊望著落地窗外"不知道他們平安到了沒有?"
"恩迪老早到了台中,晚上第一場表演在中興堂,差不多要開始了吧?恩迪坐車至少要八個小時,也應該到了吧?"美子收拾完飯桌也走到客廳.
"阿信,有件事,其實我........."美子吱吱唔唔說著.
"妳?怎麼了?"
"我是說,其實我不是在意那些錢,錢沒了可以再賺回來,我是擔心........"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鈴響了.
"唉!"美子打住話轉過身去接:
"阿不拉?.........什麼?你回來了?.......昨天剛剛回來?"美子頓時紅了眼眶,說話聲音全變了調:
"你什麼意思?你知不知道為了你我們全家.........."
"我來我來!!"阿信飛似的一把搶過電話,乍聽到阿不拉消息的美子不知道是悲是喜,趴坐在沙發扶手上哭泣.
"在山上?好的好的,我現在馬上上去...........呵呵,賓士現在沒了,金龜車爬山慢點,你等等.".........掛了電話,阿信很快進房換了衣服正要出門,
"等一下,我也要去."美子嚷著阿信等她.
"妳也要去?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突然把我平靜的生活弄出這麼大的影響,我有權利知道到底簽了什麼大合約回來."
"嗯.......好吧,那妳快點."阿信看美子這樣堅持也就不再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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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中中興堂可以升降的時麾舞臺是恩迪從來沒有見過的,臺北國父紀念館沒有,老舊的中山堂也沒有。下午彩排時恩迪突然發現這點有趣,但來不及細細的去感受,現在,演唱會馬上要開始了,恩迪興奮卻又安靜的坐在鋼琴椅上,眼睛直直盯著頭頂的大滑輪-----主持人簡單介紹後,大滑輪終於開始轉動,像個巨人般緊緊拉著兩臂的大鋼索緩緩往上抬,隨著舞臺緩慢上升,恩迪逐漸感受到聚光燈帶來的炙熱,也逐漸感受到臨表演者的緊張與興奮-----會館的空氣是凝滯的,當恩迪的眼睛終於看得見觀眾席上黑鴉鴉的人頭,忽然,爆起熱烈的鼓掌聲迥蕩了整個會館-----舞臺的上升還在持續,但是恩迪知道,觀眾已經看到他們,就快定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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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個多小時迂回的路程,飽覽了東海岸美麗的風景,教會租的遊覽車終於緩緩駛進紅葉村,"嘩,原來這裏就是臺灣棒球的故鄉啊!!"車上不少人興奮的叫著,布農族年輕的男男女女穿著鑲滿美麗花飾的傳統服裝正站在村口用力揮著手歡迎這群臺北來的嬌客,當然,在人群裏,竹君-----飄逸長髮已經剪成俗稱"清湯掛麵"的學生髮型,印象中的女孩身影也已經增添修長的少女的旖旎------也混在人堆裏尋找著思迪。教會裏很多人是認得竹君的,當有好事青年一把抓住頂著三分平頭的思迪推到竹君的面前,低著頭默不作聲的兩人,只是漲紅了臉,羞怯,尷尬,好笑,思慕等等等等等複雜表情全寫在兩張仍然青澀的臉龐上-----
"我們每個人出生的時候,上帝已經給我們安排了一條道路,這條道路,往往不是依照我們的意思在行走,而是依照上帝的旨意,上帝的旨意跟人類的想法是不同的,常常是佈滿荊棘,充滿危險與痛苦的,而經過了這些大試煉,人學會了運用上帝恩賜給我們的智慧,克服困難,成就了上帝的道路,而成為上帝揀選的子民。就像大衛,在他被敵人追逐,走頭無路的時候,並沒有因為痛苦而絕望,而是選擇了祈禱,以喜樂的心情接受上帝的安慰,享用上帝在敵人面前擺設的宴席,最後終於克服困境,打敗敵人,成就了偉大的事業。所以各位弟兄姐妹,我們做人處事也當如此,不要因為死陰幽谷而膽怯,不要因為洪水猛獸而懼怕,更不應該為挫折失敗而喪志,我們當相信上帝,當以上帝的路為唯一的道路,不論這條道路是平坦還是佈滿荊棘,唯有成就上帝的道路,才能得到甜美的果實。"-----晚上第一場佈道會在同是布農族的陳牧師主禮下結束了,教會裏思迪見到了竹君母親,竹君母親沈默依舊,雙手卻激動的握著思迪許久。會後思迪背著還來不及放下的立可拍相機,脫隊陪著竹君送母親回村裏低矮的磚瓦房,回教會宿舍的路上,終於有了兩人渴盼三年的獨處機會-----"走吧,往那邊去,那邊夜景好。"夜晚村裏的柏油路是狹窄冰冷的,竹君手指著另一頭小路,思迪點點頭默默的跟著走。
"嗯。"
"爸爸媽媽都還好嗎?你哥哥怎麼沒有一起來?"竹君關心的問。
"他們都很好,哥哥巡迴表演去了。"說話時思迪抬起頭看了竹君一眼,不意竹君正巧也幽幽的回望,一時凝滯的目光讓時間停留了許久,直到竹君的眼睛羞羞地逐漸下擺-----沿著小路風景逐漸亮了起來,白天青翠的麥田阡陌盡頭是一顆掛須的老榕,竹君帶著思迪並排坐在樹上的大石頭,前方和緩山坡環繞的山谷拌和對面清澈溪澗帶來的流水鏗鏘,空穀上農曆初七的弦月夾雜稀疏的蟲鳴正帶領明亮的點點繁星努力掙圓;這裏就是那樣原始,這裏就是那樣完美-----思迪匣子終於開了,正嘰哩呱啦告訴竹君是如何讓媽媽答應來這裏,又如何考試拿第二名,竹君聽得嗤嗤笑著,有個自己喜歡的男孩尋著自己一切的一切的窩心歡喜全部溶在笑聲裏,突然思迪停了下來,拿出相機
"卡嚓!"竹君的頭輕輕靠著思迪的臉頰,思迪右手正拿著立可拍相機對著兩人自拍.
"唰"地相片立即顯像,思迪跟竹君燦爛的笑容將兩人幸福盡寫在臉上.
"嗯,我們一人一張,再來一次."思迪又拿起相機,
"卡嚓!"
竹君接過相片,細細地看了一下,忽然對思迪笑了笑,並把相片倒著放在自己的腿上,拿出筆在兩張相片背寫上:
"我一生一世必有慈愛恩惠隨著我。我且要住在耶和華的殿中、直到永遠,阿們"
然後簽上自己的名字,再拿給思迪也簽上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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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兄,大嫂,確實感到非常的抱歉,擔誤了這麼久才回來,我知道這段時間給你們家庭帶來很大的困擾.合約書複本在這裏,一千九百萬即期支票也在這裏,你們先看看有沒有問題."阿不拉似乎很誠懇地解釋著,帶著一肚子氣跟阿信上來阿不拉別墅的美子見狀也就沒多說看著阿信笑了笑.
"咦?沒有英文嗎?怎麼全是阿拉伯文?"阿信翻著合約書問.
"哦,是的,你們知道阿拉伯人最討厭老美,所以不用英文,我已經交待黃秘書明天一早拿去翻譯了,弄出來我會給你準備一份的."
"只一千九百萬?那其他的?..........."
"大嫂您放心,包括利息我會全部認,只是剛剛回來還來不及整理帳目,先還清這部分."美子滿意地點點頭,看來只要明天兌現,一個多月的痛苦陰霾可以一掃而空..................夫妻兩跟著阿不拉愉快地喝著咖啡閒聊阿拉伯的事,個把鍾後,阿不拉送兩人到門口:
"嗯,先這樣了,明天我們再聯繫."阿信說著.
"好的好的,明天見."阿不拉90度鞠躬給兩夫妻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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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聲甫落,配合歌曲穿著素黃鳳仙裝的女中音余老師緩緩走上舞臺,走近鋼琴.暗黑的觀眾席暫態鴉雀,屏息著等待舞臺上的焦點散佈下一段美麗的旋律------余老師看了一眼恩迪,又朝著合唱團指揮微笑著點點頭,指揮緩慢安詳的開始舞動著指揮棒,而恩迪也隨著指揮棒的律動,讓"搖嬰仔歌"-----這首用臺灣古詩填寫,被評列世界十大搖籃曲的音符,委婉漫延會館每個角落.
緊隨前奏的進行及合唱團哼唱的引領,余老師開始用自己溫暖厚實的嗓音詮釋樂曲的精粹,為觀眾細細的描繪母親的茹苦,為作者沉沉的雕琢母親的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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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伯呢?他沒有在這裏嗎?"突然思迪想到了有個人今天沒見到.
"哦,"竹君收起笑容停頓了一下"他在市內工作,離這裏還遠著,有休息才上來。"
"這樣,難怪沒看到人。"
"阿弟呀有件事你知道嗎?"竹君吱吱唔唔似乎在猶豫著什麼事該不該告訴思迪;
"怎麼了?"
"其實,其實王爸爸是很反對我們在一起的,而且以前我為了這個挨了他不少罵。"竹君幽幽的語氣還是說了出來。
"啊?怎麼會這樣?這怎麼可能?"思迪著實吃了一驚,他從來沒有察覺。
"是真的,還曾經為了這個事找了美子阿姨,"
"還找了我媽?那我媽媽怎麼說的?"思迪聽到媽媽早知道了,全身都緊張了起來.
"美子阿姨倒沒說什麼,只說兒孫自有兒孫福,沒理他。還有把我們帶回來這裏其實有兩個原因,這事是第二個。"
"難怪說走就走那麼傖促,但為什麼呢?媽媽那個時候只是怪我不應該蹺課去找你啊?"
"沒那麼簡單的,王爸爸會這樣一方面是因為擔心我們年紀還小,不瞭解族群跟背景的差距太大長大後會帶來的可能傷害,另方面也是因為他的私心。"
"私心?"
"嗯,本來王爸爸看著媽媽教會那段時間精神好了,很高興跟媽媽約好著要去公證的,出事那天就是媽媽正要去法院拿報名表,沒想到弄成這樣,所以雖然是你救了媽,他每次見到你總有嘀咕,加上他在我們身上花了大半輩子的心血,很擔心你們這些有錢人家說著就把我們帶走,他會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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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信兩人甩脫了重擔無比輕鬆,有說有笑走到車庫,並沒有注意到車庫閃過一條人影,正當阿信插進鑰匙才剛剛扭動電門,突然想到:
"糟糕,有件重要事情忘了提醒阿不拉了."夫妻兩人又下車走回別墅.......................
"阿滿,阿明那邊怎麼樣了?他行嗎?"送走阿信夫妻,阿滿從一個房間裏走出來,
"走了嗎?"阿滿問,阿不拉點點頭陰陰的笑著.
"放心吧!阿明雖然二十初頭,沒念初中就去當黑手,這點小事安啦!哦,對了,不是還有兩個小的-----'
"砰!!!"門被狠狠地撞開,阿信跟美子氣急敗壞站在門口.
"阿滿,你不是說不認識阿不拉?阿不拉你什麼意思?"阿信狂怒的吼叫,突然的驚嚇阿不拉兩人一時也慌了手腳.
"不是啦,陳董你別誤會,是今天-------"
"今天才認識就有本事三更半夜跑人家家裏?當我是傻瓜?不是吧?幹!拿我的財產抵押借錢給我自己讓你們賺利息這種爛局你們也幹得出來,還說沒有?"冒火的阿信狠狠逼著兩人說實話.
"喂,阿信我是尊重你你別血口噴人,什麼........"阿不拉正開口
"匡!!"阿信已經拿起桌上的臺燈朝阿不拉砸過去,沒砸到人打了一地碎玻璃.
"別這樣阿信,住手!"結婚那麼多年從來沒看過自己的丈夫像條火牛,一旁急得哭了出來.但阿信沒理會這些,直沖過去揪著阿不拉的衣領,抓狂的吶喊:
"把那些全部還我!現在!!全部都還我!!!"
阿信力大硬是推著阿不拉到牆邊,頂得阿不拉幾乎喘不過氣,任阿滿跟美子怎樣拉都沒用-----忽然,說時遲那時快,一條黑影咻地從廚房裏飛快地躥到阿信背後,抱住阿信用力後甩,阿信失衡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撐住身體起身正要再沖,只見一個年輕人先朝阿信揮了一拳,扎實的擊中阿信右頰,再趁阿信回過頭摀著臉又一把扣住阿信的右手後扭並用肘關節抵住阿信讓阿信動彈不得,阿滿見此也立即上前擋住美子,阿不拉站直了身子,稍稍整理了衣服,並指著阿信的鼻子:"沒錯,我就是阿滿背後的老闆,錢莊阿不拉.做錢莊不這樣賺要不然怎樣賺?怪只怪你太大意,當了那麼久的老闆這點警覺性都沒有怪誰?人家阿拉伯人大把的美金石油要搞石化需要找你信一?石化工業你懂嗎?老實告訴你吧!你手上那張一千九的票也是杷櫟票,你現在什麼都在我手上要我還?你美哦!我看你還是好好巴結我吧,要不明天第一天開市就跳票可有得糗了,信一跳票?堅守信用的信一跳票?哈哈哈,也可以上新聞了,阿滿,阿明,送我們的信一企業董事長跟夫人出門吧!!"
"混蛋王八蛋,阿不拉你這個惡魔!!你會不得好死,上帝一定會懲罰你."
"阿不拉你夠狠,夠毒,你一定不得好死."狂亂激動的尖叫咒駡,阿信跟美子幾幾乎是被半架半推轟出大門.上了車,美子趴坐在前座放聲痛哭,阿信扭開電門發動引擎,用力踩著油門,左手摸著剛才挨拳的右頰咀上還沒忘記安慰妻子:"別難過,我馬上找律師去,有這本假合約跟假票,我就不相信拿他沒辦法............"
.......................................................................................嬰--仔嬰嬰困--，一--暝大一寸--；嬰--仔嬰嬰惜--，一--暝大一尺--；
搖--子日落山--，抱--予金金看--，你--是我心肝--，驚--你受風寒--；
嬰--仔嬰嬰困--，一--暝大一寸--；嬰--仔嬰嬰惜--，一--暝大一尺--；
一--點親骨肉--，愈--看愈心適--，暝--時搖伊困--，天--光抱來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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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走?"
"嗯,我們不是那種人,但他會這樣想。"
"原來是這樣,竹君,"思迪抬頭看看竹君,竹君也回看著他,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變成這樣的,我保證."-----思迪想想略帶顫抖的手伸過去貼在竹君的手背,竹君沒有反抗,任由自己的兩指間不自主地夾弄思迪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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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還在下著,但仇恨滿載的金龜車連大燈的投射都顯得激憤尖銳,跟隨阿信狠踩著油門,呼嘯的引擎轟出沖天的怒氣,車輪才剛踩下斜坡,狂轉急馳沿著羊腸山路回轉疾奔-----
"阿信,別這樣,開慢點!!"美子忽地回過神提醒阿信,阿信點點頭,但感覺車速沒有減慢的意思.
"阿信,聽到沒有?前面轉彎,慢點!!"
"我知道."聽到阿信的腳"砰!呯!"地用力踩了幾下剎車,窗外山壁退後的速度卻是越來越快.
突然阿信握著方向盤的雙手向右急擺,車子繞過了第一個彎坡,但速度卻仍然不斷攀升,美子感覺到了,心裏突然冒著不祥的恐懼-----
"阿信,到底怎麼了?"阿信右手用力拉了幾次手剎,
"沒用"阿信喃喃自語,額頭卻沁出了汗水;
"阿信,到底怎麼了?快減速啊?又一個彎要到了!"美子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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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仔嬰嬰困--，一--暝大一寸--；嬰仔--嬰嬰惜--，一--暝大一尺--；
同--是一樣子--，哪--有兩心情--；查--甫也著疼--，查--某也著成--；
嬰--仔嬰嬰困--，一--暝大一寸--；嬰--仔嬰嬰惜--，一--暝大一尺--；
細--漢土腳爬--，大--漢欲讀冊--；為--子款學費--，責--任是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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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妳,妳還喜歡我嗎?"思迪似乎鼓足了勇氣吞吞吐吐的說出來,感覺中同樣一句話這次卻要困難好幾百倍。
"嗯,"竹君的頭更加低垂,黑暗中雖然看不出羞澀的緋紅,但依然可以感覺得到微微地輕點。
"竹君,讓我們有愛,讓我們有愛吧!有了愛,沒有人能夠阻擋我們,真的,沒有人能夠阻擋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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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剎車全沒了"
"什麼?"
"剎車全沒了,快!抓緊我椅背!!"-----阿信又一個急擺繞過第二個彎,但美子沒法控制的眼淚已經濡濕了椅套;
"鎮定點鎮定點,我還有一招,抓好!前面坡很陡彎很急,但過了這個有一個緩升坡事情就好辦了."美子聽了似乎比較放心,丈夫的開車技術還是很信任的-----阿信嘗試換檔減速,但當阿信踩離合器脫檔後卻卡住無法入檔,此時急降坡己到,空檔的四輪呈自由狀態朝轉彎處直沖而下,阿信真的慌了,大喊:
"趕快,抓緊!!!"美子整個人移向駕駛座緊緊抓著椅背及阿信的手臂,緊閉著眼睛己經不敢再看窗外-----阿信急打方向盤讓右側車身摩擦山壁減慢速度,"硿隆!硿隆!"的撞擊聲和著飛濺的火花及難聽的金屬扭曲撕裂聲,兩塊擋泥板已經斷裂脫開,但車速只稍稍減慢仍是快速飛馳,而油箱蓋卻在此時悄悄的鬆開-----車子巨烈震動搖晃,阿信仍然緊緊抓著方向盤不敢大意,努力的計算前面轉彎的距離:
"過了彎就好了,過了彎就好了"阿信滿腦想著,美子卻失魂的喃喃念著:
"恩迪,思迪,我的兒子,媽好想你們,媽好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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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仔嬰嬰困--，一--暝大一寸--；嬰--仔嬰嬰惜--，一--暝大一尺--；
畢--業做大事--，拖--磨無外久--；查--甫娶新婦--，查--某嫁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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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君沒作聲,抬起頭靜靜的凝視思迪,思迪的手卻更加肆無忌憚的緊握,按捺不住內心熾熱交戰另手摟住了竹君的柔臂,竹君本能堅硬的扭抳鬥動忽又溫順地倚靠思迪的胸膛,思迪放開了竹君的手背,時而撥弄竹君耳側的發絲,時而揉撫竹君纖細的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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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度轉彎終於到了,阿信奮力向右打轉"就看這一下了!!"-----沒料到正當車身飛急右擺,卻有一大石頭橫躺路肩,右前輪輾上石頭後半懸的左側輪終於無法支承巨大的離心力而打滑傾倒,壓在濕滑路面的左側車身濺起四散的火花,連帶車身如脫弦飛箭疾馳彈射,"硿隆!"的爆裂響聲車頭插進急彎處兩個路邊石縫隙,車子終於停止前進,但水泥做的路邊石卻正如千斤頂般的頂翻因撞擊而拋起的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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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仔嬰嬰困--，一--暝大一寸--；嬰--仔嬰嬰惜--，一--暝大一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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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思迪輕捧竹君已經燙熱的臉頰,遊移的挑弄終於引爆原始的渴望,冷凝的空氣噴灑出熾烈的愛火,失控地掙脫按捺爬上竹君溫潤的雙唇貪婪啜吮,此時思迪只感覺天空在翻轉,竹君也隨著思迪在翻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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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在空中翻轉,帶著引擎的車尾朝下-----終於脫落的油箱蓋朝山谷狂泄汽油----車尾朝著山坡的岩石直直插入-----"轟!轟!!"沖天烈焰染紅了暗黑的夜空,巨大爆炸驚恐了棲息生命奔逃四躥;坡上的火球再翻滾-----"轟!轟!!轟!!!"爆炸夾帶憤怒的火球崩裂靜夜的星斗,寒風攙扶嚎哮的濃煙泣訴孤魂的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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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子像黃金--，成--子消責任--；養--到恁嫁娶--，我--才會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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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一生一世!讓我們一生一世!"喃喃細語滿腦狂亂地迴響激蕩,美麗的竹君緊閉著眼睛,再也不願意拒絕屬於自己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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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火始燼殘煙散,黃土一坯紅塵斷,
寸草癡盼枯竹綠,噬親終有雛燕還,
總是塵歸塵,土歸土-----
"人死都死一個月,屍骨也早就燒成灰了,到現在你們才來告訴我有可能被謀殺?"游太太聽完兩名幹員的說明,顯然很不高興的表情卻也略帶些驚訝"不會是我老公死了,你們想來查什麼案底吧?呵呵"不愧是見過世面的女人,連著兩聲冷笑都帶足了威嚴.
"不是的,游太太,如果真的是謀殺,我們是來幫妳的,妳不是說了那天淩晨有阿吉仔的未接來電嗎?"
"那又能代表什??說不定是阿吉仔開車時想跟妻仔聊天,也說不定是他後來打通了妻仔電話聊著聊著就掉下去了呢?"游妻開始面露不耐煩
"游太太,冤有頭債有主,查個水落石出對丈夫有個交代不是很好嗎?"男幹員話還沒說完游妻已經接話了"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我丈夫就是車禍死亡,很感謝你們來安慰我,我這陣子很累,沒別的事的話我想早點休息,你們請便吧!"
說完逕自回房,留下一臉錯愕的兩人呆呆的坐在放滿字畫骨董的大客廳裏.
"唉,走吧!"兩人起身走出屋外,上車前男幹員突然發現不遠處有對冷冷的眼神看著這邊,那是個正在洗車的男子,男幹員轉頭,男子卻立刻低下頭去,男幹員已經察覺他的慌亂,但還是自顧自的上了車離開。
"為什麼游太太會這樣不願意配合?會不會她知道內情,或者她就是兇手?"車上,女幹員對游妻態度很不以為然
"不知道,不過我想可能性不大,現在黑道已經劍拔弩張,如果她接受了這個事實,必定會引爆大火拼,死的已經死了,保住活人對她而言才是重點吧?"
車子很快到了車禍現場,女幹員往山坡下看了看說"我突然有種感覺"
"嗯,說?"男幹員開著車,卻似乎若有所思,只是隨口應付女幹員的話。
"感覺底下兩輛車有著說不出來的關係""嘎!"男幹員一聽突然急踩了一下煞車
"哈哈,拜託,夠複雜頭痛了,別再加上靈異好不?"男幹員笑著提出抗議
"人家是說真的嘛,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啊!"女幹員語氣帶撒嬌,這時車已到土雞城,男幹員好像想到什麼,把車靠邊停下對女幹員說:
"妳過來把車開回去,我在這裏下車"
"幹嘛,隨口說說不是真的生氣了吧?"
"不不不,沒氣沒氣,是真的有正事要辦"說完朝土雞城方向走去,留下一頭霧水的女幹員開走車子。男幹員下了車後其實也沒做什?,土雞城對面隔著小巷有間漫畫店,男幹員就窩在裏面看漫畫,直到天黑後有輛摩托車從山上下來,拐進土雞城的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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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迪,思迪,趕快叫阿不拉阿叔好"
"阿不拉阿叔好"
淨白西裝配上亮紅的領結,阿不拉正手持著雞尾酒杯,愉快的在俱樂部門口掛著許多漂亮燈飾的大聖誕樹旁跟幾個外國人聊著天,阿信一家人才剛進門,阿不拉立刻有意無意的拉高嗓門,堆著滿臉的笑容迎上前:"哎呀!讓我猜猜,這位一定是我們臺灣音樂界的明日之星陳恩迪先生對不對?"阿不拉邊說邊伸出手,突然來的吹捧顯然讓恩迪樂不可支,習慣地挪挪鼻樑上的眼鏡,趕忙迎上右手跟阿不拉握著,咀裏還咯咯地偷笑"那這位呢,一定是我們的天才小神童陳思迪先生嘍?看,都長這樣大了"沒有恩迪的得意,思迪反而比較沉穩,只是禮貌性的握握手。站在小孩身後的美子見阿不拉帶些突兀的熱絡,禁不住轉頭向阿信打了一個眼色,阿信則回頭笑了笑點點頭,"來來來,讓阿不拉阿叔來跟兩位小紳士介紹今晚我們有什麼豐富的節目",沒等答應,阿不拉便同時牽起了兩個男孩的手,刻意提高的音調吸引了周遭眾人的目光,思迪注意到了,不等阿不拉往前走便掙脫被抓著的手,美子眼尖發現趕忙上前打圓場:"呵呵,真是不好意思,可能小孩子少出門見不得大場面還不太習慣不懂禮貌,一會熟了就怕你還嫌煩呢!阿不拉還有那麼多朋友等著你招呼,我們是自己人,你可別冷落他們,我們就先自己來好了,謝謝你!"
"哈哈,也是也是,還是大嫂說得對",阿不拉鬆開仍然抓著恩迪的手,"那我就先去招呼其他人了,一會再過來找你們聊"說完又轉頭對著小孩:"年輕人別客氣哦,在這裏手腳慢會餓肚子的哦"說著說著正要離去,卻想想又回頭找上阿信:"信兄,你跟我一起來吧,這邊有幾位外交界的朋友,我介紹你跟他們好好認識認識。"阿信點點頭,偏著頭低聲跟美子說了幾句話,然後跟著阿不拉一起走進晚宴的人群-----
"嘩!!哥快看,好大的火雞哦!!"思迪望著食物架上表皮金黃油亮,肚子裏又被食物填充飽滿的大火雞出神,一旁雙手拿著副大刀叉的服務生正對著思迪微微笑著。
"阿弟呀你在幹嘛?想吃就請旁邊的大哥哥幫你切啊!"
"哦,是啊是啊,嘻嘻"顧不得盤裏的食物點心老早堆得跟座小山一樣高,思迪硬是要了一大塊火雞肉才心滿意足的回到座位上,美子老早拿好了自己喜歡的食物,並且給每個人都弄了一杯果汁,以及一大盤水果
"哇,媽你怎麼弄這麼多水果?你一個人吃得完嗎?"恩迪不解的問,
"這水果是給大家的"說完轉頭看了看正狼吞虎嚥的思迪
"你看看你弟弟那付德性,像個餓死鬼投胎一樣,不吃些水果幫助消化行嗎?"
"啊?哈哈!!"恩迪忍不住笑了出來
"媽,妳怎麼拿我開玩笑啊?"思迪還來不及嚼完滿咀的食物,已經抬頭向美子提出抗議,塞滿食物口齒不清卻又滑稽的模樣又引來美子跟恩迪的一陣笑聲-----
用餐時間小舞臺上的樂隊一直演奏著輕柔的抒情歌曲,正當黑人女歌手唱完當紅的007歌曲"THE SPY WHO LOVES ME",阿不拉突然上臺接下女歌手的麥克風:
"各位,容我給大家安排一段即興表演,請大家用熱烈的掌聲歡迎信一企業陳董事長的長公子,臺灣明日的鋼琴家陳恩迪先生為大家現場演奏"
說完,臺上樂隊立即響起出場序樂,台下立刻一片掌聲
"啊?媽,怎麼這樣?都沒事先準備。"突然的宣佈讓恩迪有些驚慌
"嗯,沒關係,不上去會失禮,隨便應付一下好了,這樣吧,Jingle bells你不是很熟嗎?又應景,就這個好了。"
台下掌聲還在持續,恩迪想了下"嗯,好的,我現在就上去。"
當恩迪緩緩站起身時,掌聲更加熱烈,直到恩迪上了舞臺階才安靜下來。舞臺上恩迪跟樂隊先一陣交頭接耳後,拿起麥克風:
"謝謝大家的掌聲,這樣吧,因為沒有事先準備,我就現場表演聖誕歌曲"Jingle bells",請樂隊及女歌手跟我配合,也請大家一起下來跳舞好嗎?"說完,台下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本來在舞池裏端著盤子吃著聊著的人們則好像練習過一般很快退出舞池,恩迪走向鋼琴,跟樂隊試了下音,開始了他的表演-----
正當輕快的音符隨著恩迪跳躍的指尖開始流竄到餐廳各個角落,阿不拉突然走向阿信與美子,左手後背,伸出右手,躬身向美子做了一個禮貌的邀舞,美子當然知道意思,但突然的邀請著實讓美子驚訝卻也"噗嗤"地低著頭笑了出來,定了下神,美子回頭看了看阿信,阿信微笑地點點頭,美子也就大方的起身,隨著阿不拉讓步伐滑進了舞池-----
阿不拉左手輕摟著美子的腰,做了禮貌的開舞後突然隨著輕快的節奏右手一放再一收,然後拉著美子的雙手做離心旋轉,美子雖然很久沒跳舞,但畢竟大學時也是出了名的"洋派","吉力巴"這類社交舞步當然難不倒她,就在兩人輕快的腳步隨著音樂節奏收放之間,好似在舞池地板劃出一個又一個漂亮圓弧,眾人看得起勁,索性讓出舞臺圍著舞池按節拍拍掌助興,這時候,舞池裏僅剩下美子隨著阿不拉獨舞-----
暮然間美子發現自己回到了許多年許多年以前的學生時代,那個被許多個許多個男同學圍著爭相呵寵的小公主時代,炫麗的天花板隨著節拍在眼睛裏翻轉,美妙的回憶也隨著節拍在腦海裏翻轉-----
說實在或許因著女人天生的敏感,美子對於阿不拉,眼前這個高大且幾分帥氣的中年人這幾年的突然出現一直存有戒心,或者應該說阿不拉的存在總讓她感覺到些許鬼魅般若即若離的不安,但現在,顯然保護的枷鎖已隨輕快的音樂一件件褪去,女人天生的那道防線也已經逐漸在崩潰-----
音樂結束,如雷掌聲立刻響起,為舞臺上精彩的音樂喝彩,也為舞臺下精彩的舞步喝彩,在眾人興高彩烈的安可吆喝下,歌手再度走向恩迪跟樂隊交頭接耳,這次,Bass手出奇地換上小提琴,隨著歌手的宣佈,舞臺上響起了讓人陶醉的"卡門"曲調-----忽快忽慢,忽仰身忽抬腿,美子跟阿不拉的探戈舞步才剛滑開,一個好事的老外不知那里弄來一支去刺的玫瑰讓美子輕含在咀裏,蕩婦卡門的輕挑豪放又讓美子帶起了舞會另一波的高潮---
兒子,太太的精彩表演,讓阿信也不禁興奮得在圍觀的人群中一手端著盤子,一手彈著手指自顧自的隨音樂搖擺,"他們表演得真棒,你說是吧?"突然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阿信一轉頭卻是一個陌生的年輕人,但同處在這樣歡樂的氣氛,誰又管他誰認識誰呢?
"是啊是啊,他們是我的太太跟兒子。"阿信不禁得意的回答,確實,今晚,整個會場是屬於這一家人的。
"你太太跟兒子?天哪,難不成您就是信一的陳董?真是失敬失敬!!"年輕人回答的語氣有些誇大,讓阿信感覺詫異:
"是啊?你是?我們認識嗎?"
"我叫做楊金滿,開了間租賃公司,今天是自己帶女朋友來過聖誕的.以前您不認識我,但您的大名我可是老早聽說,很佩服的。"
"哦?我也只是個工廠老闆,又不是電影明星,你又怎麼會知道我的?"阿信被年輕人吹捧得一頭霧水
"陳董我就說您不會認識我的,但若說我以前的上司您一定認識。"
"你以前老闆?是誰?"
"就是南洋金總,我本來是金總身旁一個小助理,是他經常拿您在能源危機那段時間的故事告誡我們,總說年輕人創業當如此,我們那個時候一起的那班子對您都佩服得不得了。"
"呵呵,原來是金總,那沒什麼啊,我也是有朋友幫忙的。"
"陳董,在外靠朋友,這是很自然的,重要的是您能夠堅持,堅持就是勝利,您當時能夠做到這點,打斷牙齒和血吞,這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金總老說,當時他已經計算出來您做一件就要賠一件,又是很大的一張訂單,很替你擔心,但您不但堅持保持質量如期交貨,而且不要一分加價-----"阿信覺得有趣,跟這個新認識的年輕人聊了許久,直到音樂結束好一陣子才互相交換了名片回到位子上-----
"看!我們的最佳男主角跟最佳女主角回來了,表演得好精彩。"阿信語帶玩笑地調侃太太跟兒子,美子白了一眼,緋紅卻帶著略略羞澀的臉頰仍然看得出幾分興奮"怎麼樣?沒想到你的黃臉婆還能露兩手吧?哼!"
"呵呵,----"阿信還沒來得及回應美子的嬌嗔,被冷落已久的思迪到是搶先開了口:
"媽,我已經報名了。"
"報名了?好,好"美子恐怕還陶醉在剛才的意亂情迷裏沒回過神.
"耶!!媽媽答應了,謝謝媽。"冷不防思迪在美子臉上親了一下,倒是把美子親醒過來了。
"什麼?你說我答應你什麼?"旁邊看在眼裏的阿信這才恍然大悟,半開玩笑地板起臉:
"喂喂!你這狡猾的小傢伙想趁人之危混水摸魚啊?快說,究竟是什麼大事?"
"哎呀,爸,別說得那麼難聽嘛,是有一點小小的請求啦!!嘻嘻"
"臭小子竟然跟我耍詐,一定沒好事,快老實說否則不饒你"美子也圍了上來,思迪眼看再不說要招眾怒了:
"好啦我說,就是這個禮拜天我報名了寒假教會辦的台東山地青年佈道團。"
"啊哈,青年佈道團?阿弟呀什麼時候對教會這樣熱心?人家牧師娘要你當少契會長你死活不幹兼落跑,現在大老遠要去台東佈道?還搶第一個報名?"
"不是啦,那是一個山地鄉新建的教會邀請我們教會去的,名額有限機會難得,我是怕媽說會擔誤聯考不讓我去,所以先報了名再說,可是又不敢問,剛才看到媽媽這樣興奮-----"聽到這裏美子惡狠狠地在思迪手臂上捏了一把,思迪不禁"哎喲"的叫了出來
"自己知道就好,竟然向自己的媽媽耍陰"
"別這樣啦媽,我保證絕對不會擔誤聯考的啦,拜託啦!!"
"哼哼,別想,除非你這次期末考考進前三名。"美子本來想刁難思迪知難而退,沒想到思迪竟然一口答應
"好,媽,就這樣說定嘍!"
"喂,等等,你還沒告訴我去的是台東那裏?要去多久?"
"延平鄉,去一個禮拜。"
"延平?怎麼好熟悉的名字?"
"哎呀,原來是這樣,哈哈,難怪這麼熱心搶著去,就是竹君的家啦!"不等思迪回答,恩迪已經搶著回話。
"臭小子,你連上帝都敢坑啊?哈哈"阿信也搭著腔,一家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搭著,突然舞臺上主持人宣佈:
"各位,現在是十一點59分50秒,讓我們來一起倒數:5,4,3,2,1,聖誕快樂!!merry christmas!!"一時所有人沉浸在聖誕的歡樂當中------
不知道什麼時候阿不拉已經靠過來阿信一家這邊,"大家聊什麼這樣高興啊?"互道了聖誕快樂之後,阿不拉突然向美子說:
"大嫂,我可以借信兄到吧台邊說說話嗎?"
"當然當然,阿信你去吧。"阿信隨著阿不拉去了吧台,這時恩迪開口說話了:
"媽,我寒假也有個旅行"
"什麼?你也有?"
"嗯,要環島,是市立合唱團,他們的伴奏剛好不能去,想要我代替,一起的還有幾位擔任獨唱國內很有名的聲樂家,像女中音余老師,能跟他們合作很難得的,說不定聯考術科他們就是評審."
"哦,聽起來倒是難得的一個機會,理由比你弟弟拿上帝當擋劍牌要正當多了,哈哈"------------
"臺灣跟美國剛剛斷交,這個地方已經是我們能夠來的最後一次了"吧台邊阿不拉跟阿信兩人一人要了杯酒聊著.
"這個我知道"
"你想想,台美斷交後數得上數的邦交大國就剩下阿拉伯了,阿拉伯是石油輸出大國,能夠直接在那裏設石化工業再輸回國的話成本一定降低很多,更不要說你開的本來就是化工廠,很難得的機會."
"這個我知道,可是兩千萬可不是小數字啊,我得好好計算一下"
"呵呵,看看人家王永慶的石化吧,兩千萬能夠算多嗎?臺灣的政治局勢也不是很穩定,美麗島事件又剛剛發生,台美一斷交彙市很可能大波動,你想想台幣一跌那兩千萬還能夠剩下多少?趁這個時候把部分現金轉移海外投資,就算保值也是值得啊?我可先說清楚了,這兩千萬只是第一期,腳步站穩了一定還要增資的,那個提議合資的阿拉伯王子可是我留學時候同學的好朋友,機會要把握啊!嗯,我看這樣子吧,如果你還是不放心,就我們兩人先合組一公司再去跟對方合作好了,就由你來當董事長,我當副董事長,我們兩人開一共同帳戶,並同時對開兩千萬半個月票存放帳戶,帳戶提領必須你我二人共同簽名才能生效,你看怎麼樣?這樣做最保險了"
"嗯.....好是好,可是我得說服美子才行"語意中阿信卻顯露了些許的心動,這樣的訊息當然很容易傳達到精明的阿不拉眼裏:
"嗯,好吧,要就快,我下個禮拜就要去阿拉伯,遲了再遇到經濟風暴可別怪我不夠朋友幫不了你。來吧,先把這杯幹了!!"------------
"條件上聽起來蠻好的,但心裏總有些說不出來的不踏實感,你自己認為呢?"可能真的太晚也太累了,回家的路上兩個小孩一上車就睡著,美子聽了阿信的說明後反問阿信.
"也是一樣的感覺,但算算這數字雖大卻不算困難,就算全賠也動搖不了根本,你知道那些全靠他的兩百萬賺回來的,以前讓人家幫了大忙不答應好像說不過去,況且他說的很有幾分道理."
"嗯,也是,若是今晚以前我一定會反對,但看今天晚上他那麼熱情誠意,要拒絕確實也不太好意思,唉!咦,對了,今天有個年輕人跟你聊了很久是誰?也是阿不拉的朋友嗎?"
"哦,不是,那個人跟他沒關係,是個租賃公司的老闆,自己來玩的,很慕我的名哦,嘿嘿."
"慕你的名?你的名有什麼好慕的?又是個馬屁精差不多吧?哈哈"
"真的啊!"阿信把跟楊金滿聊天內容大約說了一遍.
"這麼說,租賃公司的性質就介於政府銀行跟地下錢莊中間嘍?嗯,...啊,有了,正好可以找他幫忙."
"幫忙?幫什麼忙?妳想借錢啊?"
"拜託,什麼借錢,是幫忙做信用調查,真夠笨的."
"信用調查?妳是說調查阿不拉?"
"是啊,你想想,我們最擔心的就是不瞭解阿不拉這個人,現在剛好有你這個馬屁朋友出現,做信調對他們這行的一定有辦法,一方面我們可以透過瞭解阿不拉做投資的最後決定,另方面也幫你的朋友做做業績增加他對你的崇拜啊,摸蛤仔兼洗褲,一舉兩得,嘻嘻!"
"什麼馬屁朋友啊?真是難聽,不過辦法倒是蠻好的,嗯,好,我明天就給他電話問看看."
車子緩慢開進地下室停車場,"到了到了,小鬼們起床啦!!"夫妻兩催促著,兩兄弟揉著惺忪的睡眼下車,只是上樓前,思迪仍沒忘記回頭看了一眼車位後方牆上那片始終讓他感覺神秘的小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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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那位?哦,是陳董啊?早啊早啊,,真是意外這麼早就接到您的電話。有事嗎?"一早才剛進辦公室就接到阿信的電話,楊金滿有些意外:"那個阿不拉?-----哦,就是昨晚那位游董?我只是知道這個人,但不認識-----您想跟他合作所以想瞭解他的信用狀況?好啊好啊,這不難,信調對我們吃這行飯的是很平常的事,-----嗯,好的好的,很快,下午就可以弄好了,-----下午三點左右?可以的,-----費用?好說好說,那沒標準的,得看看事情的難易而定,一般沒多少-----嗯,就這樣說定了,三點整我到您公司拜訪,一定去您放心-----好,下午三點見,謝謝您陳董,再見。"意外接到阿信來電話的楊金滿,放下電話臉上顯露的卻是不知道要算得意還是神秘的怪異笑容-----
"陳董,我們已經都調查過了,游董目前名下共有七間公司,其中實際有在運轉的有五間,都是貿易公司,另兩間是空殼-----"
"空殼?"阿信很仔細聽著阿滿的說明。
"是的,就是只做了登記沒有運作。"
"那他要這個來作什麼用?"
"不好意思,這個我們就不清楚了,另外游董還跟了別人合資過三間公司,都是工廠,股份超過40%的有一家,所有這些運作的八間公司都是信用良好沒有退票紀錄,"
"呵呵,不錯嘛!!"
"嗯,是的,另外跟游董經常往來的有三個銀行共七個帳號,也全部信用良好沒有退票紀錄。您看,這資料連幾年前開給您的兩百萬都記載著。"
"唷,還真仔細。"說到這裏,楊金滿看了一眼阿信,阿信似乎滿意的微笑點點頭。
"另外,除了其中一間公司營業額這兩年是持平狀態,其他的都還是逐年上揚。"
"哦,這很不簡單啊。"
"是的,陳董,所有資料都在這裏您請過目。"
阿信接過資料再仔細翻查了一遍,放下了不少心的滿意表情全寫在臉上:
"阿滿,這樣要多少費用?"
"費用?哦,呵呵,陳董,這是第一次跟您往來,就不跟您收了。"
"不收?那怎麼可以?不行不行,不可以讓你們白忙。"阿信忙著拒絕。
"沒事的陳董,昨天我就說了很想跟您交個朋友,這些就算是見面禮吧,以後有適合的生意還請您多介紹就是了。"
"呵呵,既然這樣我也就不再勉強,真是太感謝你了。"----------
阿信留下阿滿又多聊了近一個小時才離開,阿滿走了以後,阿信給了美子電話告訴阿滿調查的結果:
"這邊我自己也計算過了,兩千萬撥出去後還有兩千多萬可供周轉,營收以及原材料費用不算,我們每個月固定花銷兩,三百萬,這些不會礙事的。"經過了近一個小時的討論後,阿信跟美子終於作了"同意"的最後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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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信跟阿不拉很快簽訂了合作契約,並由阿不拉提供原來名下的一間空殼公司正式改名為信興企業,登記資本額四千萬,阿信擔任董事長,兩人依照原先約定的到銀行開立共同帳戶,阿信開立二千一百萬,阿不拉開立一千九百萬都是十五天期票,共同存入帳戶且議定必須經雙方共同簽署才可提領,一切就跟事先的約定一樣順利進行,沒幾天,阿不拉便帶著合約書以及公司證件直飛利雅德,臨走,還是阿信美子兩人到即將改線的松山機場送行:
"阿不拉,這一次全靠你了,回來我們再好好慶祝慶祝。"海關檢查口前,阿信握著阿不拉的手話別;
"是啊是啊,阿不拉,一切麻煩你了。"一旁的美子也搭著腔。
"信兄,大嫂,請你們放心,我很快就帶著合約回來了,好了,就這樣,我先走了。"
"嗯,好的,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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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拉再兩天就回來了吧?"美子一邊盛著飯一邊問著阿信;
"應該是吧?票三天後到期,總是要回來後才能處理吧?"阿信隨口回答著,並沒有很擔心的樣子;"今天南洋下了夏季訂單,還有可麗的單子也下來了,都還蠻大的,單價也還不錯。"阿信揚揚眉毛,說著說著又得意起來。
"哦,那很好啊,如果阿不拉這邊也順利,那等到年底真可以算得上是大豐收了。"美子也呵呵地樂著:
"這陣子兩個小的為了寒假能旅遊都特別用功,看來我們幾年來的辛苦都沒有白費,唉,有時想想真是讓人感到安慰"
"嗯,我注意到了,要真的是這樣,等暑假聯考放榜我們全家出國旅遊去。"
"國外旅遊?哈哈,要去那裏先說好,暑假正熱,如果來個什麼考察兼旅遊要帶我們去阿拉伯烤人幹我可不幹哦。"老夫老妻了,美子說話還是常常會帶著些撒嬌,正在這個時候,電話響了-----
"等等,我去接電話八成又是你的那一個寶貝要去圖書館念書不回來吃飯了。"
"喂",電話那頭卻是個陌生小姐聲音;
"您好,請問陳董事長在嗎?"
"在的,請問妳是那位?有什?事嗎?"美子心頭一震,滿腦的疑惑,
"請問是陳太太嗎?您好,我姓黃,是游董的秘書,有重要事要找陳董"
"哦,是這樣啊?那你等等我讓他來接,他就在旁邊。"美子把電話遞給阿信,一股莫名的不祥感卻突然湧上心頭。
"黃秘書?有什麼重要事嗎?"突然來的電話阿信也是一頭霧水,旁邊美子也是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陳董,是這樣的,游董阿拉伯來了電話,要我轉告您有重要事情向您彙報,請您兩個鐘頭後一定在電話旁邊等待。"原來黃秘書只是傳話,但到底是什麼大事讓阿不拉用了這種方式?
"嗯,好的,我會等電話,謝謝妳。"阿信掛了電話,一時間夫妻兩卻好像各有著心事,半天沒說上一句。
"你說可能會是什麼重要事?"美子終於先開口說話,
"不知道,前天打電話回來時還說得好好的,嗯,或許是合約簽好了打電話回來報喜吧?"阿信看美子這樣緊張,雖然自己也是七上八下,沒忘記哄哄老婆。
"哼,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能夠這樣就好嘍!"美子言語中露著不悅,阿信見苗頭不對,也就不再多說話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短短的兩個鐘頭卻讓夫妻兩人圍著電話如坐針氈,終於,電話響了:
"信兄,我是阿不拉"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有點斷續,讓阿信也不自主的提高了聲調:
"我知道我知道,怎麼了?"
"倒是沒什麼事發生,合約的事目前還在進行著."聽到這裏阿信心裏倒是放下了一塊石頭,
"不過----"
"不過怎麼了?"阿不拉的聲音透過遙遠的傳遞感覺有些遲緩,讓阿信的心情也隨著聲波起起落落;
"不過遇到了些阻礙拖慢了進度,目前我還不太確定,好像是中國那邊正積極推動中阿建交帶來了些壓力,現在只能確定的是,回去的時間要延後。"
"那沒問題啊,我們盡力爭取就是了,晚幾天回來沒關係的。"
"可是那張支票會有問題,我走前太匆忙沒來得及調度,那個帳號還沒撥款進去,我本來想回來處理就可以了。"
"什麼?你是說會跳票?"阿信忙著說安慰話,這點倒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現在倒是大感驚訝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心裏暗想"糟了,真正最擔心的事來了。"
"是的,所以我才專程打電話回來跟信兄你商量,看要怎樣辦才好,事情是我弄糟的,你怎麼說我怎麼辦。"
"什麼意思什麼怎麼說怎麼辦?"
"我預計最多再一個禮拜所有合約就可以弄好不會有問題,我的其他帳戶裏兩千萬不是問題,但同樣因為我不在動不了,今天我打了很多電話回臺灣想調錢拖過這幾天,卻因為已經接近過年了實在調不出來,所以我想了很久只有兩條路能走,第一條是我立刻回臺灣處理,但我這個時候回臺灣的話等於放棄,怎樣處理都沒用了-----"
"所以第二條路你希望我暫時先幫你處理?"阿信接了話;
"是的,信兄,實在是不好意思向你開口,但想來想去這是唯一最保險又兩全齊美的辦法,當然信兄如果你願意的話中間如果造成你的損失我都照給,另外該補你的利息我也會補你的。"
"等等等等,這不是小數額,我也要好好算算,還有我這邊也正要支付一筆數目不小的材料款,嗯,這樣吧,我跟你大嫂商量看看,你過八個小時後打來,我告訴你決定?當然這中間最好你也再想想辦法,你知道大家合作,這也是彼此的責任問題。"
"嗯,好的,我會的,那謝謝你了信兄,我時間到了再打給你,晚安。"
掛了電話,阿信歎了一口氣,簡直不知道要如何跟美子開口,美子卻急著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說,阿不拉到底怎麼了?"美子焦急地問著。
"唉,就說要延後一個禮拜回來。"
"只是延後一個禮拜?沒那麼簡單吧?"女人果然是比較細心的,還是讓美子觀察到了。
"嗯,他沒回來之前那張票沒辦法兌現。"
"沒兌現就沒兌現啊?我們有缺錢嗎?"美子畢竟不是作生意的,金融方面比較沒有概念:
"是這樣子,他現在開票的帳戶裏存款不足,人不在又沒辦法從其他帳戶調動,會造成這張一千九的票跳票;"
"跳票?那不就信用破產?"
"是的,三次跳票就拒絕往來了。"
"這麼嚴重啊?那我們把票抽出來不兌現不就行了嗎?"
"問題就在這裏,當初開這帳號只是共同投資用的,為了保護雙方的鉅款,必須兩個人的簽名到位才能提領,只有我一個人是沒辦法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該怎麼辦?唉,早知道不答應就沒這麼多事了。"
"憑良心說,阿不拉說的沒錯,能夠的話最保險的方法就是我再弄一千九的現金進他帳戶讓票兌現,然後等他回來再提領出來。"
"什麼?再弄一條進去?不行不行。"
"這錢進去他一個人也提領不了,風險比較沒那麼大,再說只是為了七天眼睜睜犧牲他的信用,沒錢的也就沒話說,明明有錢卻不救對一個幫過我們的人也是說不過去的,何況阿滿的資料證明兩千萬對他的財力不是問題, 反而要是他跳票了合作的事就泡湯了,所有努力白費,會因小失大。"
"因小失大因小失大,他的錢就大我們的就小?還有借他我們的錢到底夠不夠?"
"我計算了,若光光是這一條還不是問題,只要錢能夠一周內回來就什麼事都沒了。問題是十天後就是年終付款,有千多萬,我擔心的是這一條,要是一個禮拜後還回不來怎麼辦?"阿信停了下繼續說:
"尤其馬上過年了,突然大量延票會給人懷疑是不是我們財力出了狀況,反而成了我們的信用危機,而且別人也不一定答應的,唉!真是的,要過年了才來這樣的事,時間又這樣緊迫,要不我到銀行貸些錢出來備用也不難的。"阿信眯著眼睛想了一下:"這樣吧,明天我找阿滿過來瞭解一下民間借貸的情形,總得有些備用現金作後盾, 要不為了幫人反而弄得自己跳票就慘了。"
"地下錢莊?幫人幫到找地下錢莊?你是不是昏了?"美子確實有些氣急敗壞;
"還沒說要借,只是問問而已,凡事總應該有個退路準備的。"
"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這臭阿不拉真是太過分,算了,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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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辦公室的小會議室裏阿信,美子,阿滿三人緊關著門已經密商了好一陣子了:
"共同帳戶?陳董,有件事我恐怕你們都忽略了."阿滿喝了口茶,阿信及美子則緊張的盯著阿滿,阿滿看了兩人一眼繼續說道:
"共同帳戶是要連帶責任的,如果游董這張票跳了,您這邊的信用會立即受到影響."
"啊?""什麼?"阿信,美子兩人幾乎瞠目結舌-------
"相對的,如果您這邊頂不下來,游董那邊也要出大問題."阿信美子兩人幾幾乎絕望的眼神對看了一眼.
"那怎麼辦?"撐了半天,阿信才勉強擠出幾個字.
"所以陳董,在游董回來這幾天內,您必須想辦法撐下所有的票款."
"所有的票款?雖然阿不拉說利息他擔,但這麼短的時間我到銀行搬光是辦手續也來不及啊?"不知道會變成這樣岩重,阿信著實有點後悔答應得太匆忙.
"陳董您也不要太慌,錢方面的事只要您願意,雖然數額有些大,但還不是大問題,我可以幫您讓您跟游董安全渡過,並且把損失降到最低."阿滿似乎胸有成竹.
"你是說向你這邊借錢是吧?那你們一般借貸是怎樣算的?"阿信還沒開口,美子搶著問阿滿.
"如果是一般信貸,十天三分利做兩期是最普通的做法."
"嘩!嚇死人!"美子還沒算出來,阿信已經叫出來了:
"十天三分利做兩期?一仟萬十天就百多萬利息還分兩期?"阿信簡直難以想像.
"是的,陳董,你知道做這行風險高,利息不高是不行的,何況我們背後還有老闆,不過我說那是一般作法,陳董我純粹真心想幫你,不會這麼做的."
"那你怎麼打算?"
"這樣,用雙管齊下,馬上拿您名下的不動產去設定,這方面手續要些時間我會要求趕辦,我先把錢準備起來,如果一個禮拜後游董沒回來先票貼信貸,那個時侯應該已經知道設定下來時間,我向公司爭取最低日息一口價, 設定一下來馬上抵押貸款還掉信貸,這樣就可以用較低利息等游董回來處理了,也可以給游董充分的時間完成合約回國,這樣安排您看如何?"阿信跟美子互看一眼點點頭,似乎能接受這樣的處理:
"阿滿這是房子跟工廠的杈狀,你幫我評估一下能不能借到一千萬?"阿信從公事包裏拿出兩份權狀,卻沒留意到美子給他打了個眼色,阿滿接過權狀,仔細地看過之後:
"陳董麻煩你電話借我用一下,我得打個電話回去查一下."
"哦,好的."---------阿滿轉過頭打著電話,美子用惡狠狠的眼神直瞪著阿信,阿信只好無辜的低著頭,直到阿滿掛了電話:
"哦,陳董,工廠部分還是二胎?"
"嗯,工廠貸款我還沒清,有差嗎?"阿信不解的問.
"有的,利息部分會有差別."阿滿拿起計算器在上面按來按去,算了一會點點頭繼續說道:
"陳董,大嫂,我先說明,抵押貸款我們最多只能貸60%,我剛才算了一下以目前兩張杈狀貸滿60%大約是九百二十萬----"
"啊?這麼少嗎?"阿信不太明白.
"嗯,工廠是二胎,已貸款部分必須扣除的.還有沒有其他可以的抵押品呢?"
"沒有了,不動產我就這些了."阿信搖搖頭,阿滿抬頭四周看了看,突然想到:"陳董您不是開了輛新的賓士?有貸款嗎?"
"哦,那是買清的----"阿信停了一下"不行不行,車子不行,那是動產要押車的."
"拿出來啦!!!房子工廠全送人了,老婆兒子都不要了,你還抱著寶貝車子做什麼?幫朋友幫朋友,人家幫朋友是自己兩肋插刀,我看你是給兩個兒子跟老婆插刀,自己還坐賓士車,哼!"已經憋了老半天的美子終於忍不住嘟嘟噥噥的念半天,說完賭著氣走出會議室還"砰!"地重重把門關上,惹得阿滿別過頭用手遮著偷笑,阿信則是漲紅了臉不發一語地坐著,
"陳董,我看就先到這裏了,現在資料都很清楚了,利息方面您就不要太擔心.後面的事只要您趕快做決定,您怎麼說我怎麼配合,大嫂那邊有些誤會很不好意思,還是請您多跟她溝通了."阿信起身還了權狀收拾著東西,並伸出右手跟阿信握著.
"沒事沒事,突然多了那麼多複雜事女人都是這樣子的.謝謝你來跟我們解釋了那麼多,一有需要我一定立刻通知你."-----------送走了阿滿,阿信一個人站在工廠大門口望著門上"信一"兩個大字發呆,當然,發呆的原因不會是美子剛才的小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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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拉,錢已經彙過去了,放心吧,先把這張票兌了,其他的等你回來再說,.......嗯,不用謝,一定把合約簽回來啊........好的好的,就這樣了........嗯,好的好的,再見."終於還是決定幫人幫到底的阿信剛剛掛了電話,又接到阿滿打進來的電話:"全都拿進去設定了?............連信貸部分總利息一個月一百萬?..........哦,平均的話那就是一天三萬三?當然還是很高啊........嗯,這個我知道..........好吧,這樣說實在也沒有辦法了.............好的好的,一旦需要我馬上通知你?............好的,嗯,謝謝了,再見"..........放下電話,阿信沉重的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錢,是彙出去了,卻沒有解決一件事的快樂感,閉著眼睛,反而剎那間阿不拉,阿滿,工廠廠商,員工,甚至為這事情很不高興美子,彷佛現在全世界認識的人全部變成債主,圍個圓圈把自己壓縮,再壓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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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幾天沒開口的美子終於說話了:"一個禮拜了,阿不拉回來嗎?"
"沒有"
"是沒有消息吧?"
"嗯."阿信抬頭看了美子一眼,點點頭.
"所以阿滿那些錢一定要借嘍?"美子臉色非常鐵青.
"說好了,明天他會送過來."
"賓士呢?"
"他順便開回去."
"恩迪考了第二名你知道嗎?"美子看了阿信一眼,搖搖頭"唉!我看你現在也沒心情聽了."........本來要回話的阿信聽到美子這樣說也就不再吭聲.
"嗯,也好,就讓小孩們去旅行散散心,不要被家裏這些事壞了念書心情,阿不拉我看沒那麼容易回來,你自己待在客廳好好想想這樣下去怎麼辦吧.哦,還有金龜車的鑰匙掛在門邊,要用的話自己拿,我不用了."話說完美子自己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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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過了,阿不拉還是沒消息,這年,阿信跟美子過得夠不是滋味的,即使那年能源危機也不曾這樣,年初三一大早,一家人一起吃著早餐:
"恩迪思迪,你們東西都準備好了嗎?"美子問.
"媽我的行李連服裝樂譜昨天他們己經先拿去集中了,等一下我自己騎車過去集合就行了."恩迪回答.
"我的也都弄好了."思迪也說.
"恩迪去九天,阿弟呀八天是吧?恩迪不要忘記帶好備用眼鏡,思迪記得帶好爸爸的立可拍相機,等一下我載阿弟呀去教會集合好了."阿信說著.
"好,我也一起去.馬上要出發了,我們一起到客廳手牽著手禱告吧"一家人移位到客廳手牽著手圍成一圈由美子帶領著祈禱:
慈悲萬能的上帝,疼惜我們的天父:
在這新來臨的一年,我們一家人即將要有短暫的分離,懇求您因著您的疼愛,保佑恩迪平安的旅程,並且在各地方的殿堂,以美好的樂音榮耀您,讓各地方的朋友們分享您造物者的偉大.
也懇求您因著您的疼愛,一樣保佑思迪平安的旅程,並且傳達您的旨意,即使在偏遠的山區一樣能分享您的福音,一樣能分享主耶穌犧牲肉體給世人帶來憐憫的資訊.
懇求您因著您的慈愛賜給我及我的丈夫,能夠有勇氣及智慧及時走出因為金錢的罪孽而掉入痛苦的陷阱,並祈求您以聖潔的手,洗清我們的罪惡,赦免我們的罪行. 感謝主您過去曾經給予我們一家人的平安以及喜樂,在新的來年裏,祈求您一樣的引領我們家人,不論遇到多大的痛苦災難都能夠緊緊依靠在屬於主您的聖殿裏,一起分享主您為我們準備的聖宴.
萬般的衷心懇求皆仰望您的慈恩憐憫,感謝榮耀讚美主,阿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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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會到了,阿弟呀"車子停了下來,"路上小心,到了台東見到竹君記得替爸爸媽媽向他們一家人問好."阿信下車打開前行李箱幫思迪拿出行李."還有,一定記得你永遠是爸爸媽媽的好孩子,你很聰明,知道什麼時侯該做什麼事,是這個家庭未來的希望,不論如何,爸爸媽媽會因為你而驕傲."
"爸,我知道了."
"阿弟呀,記得多禱告,上帝一定會幫助你."......美子上前不舍的將第一次單獨出遠門的小兒子緊緊摟在懷裏,直到教會青年吆喝著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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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都走了,家裏感覺空蕩好多."下午開始變天下起了濛濛細雨,剛剛吃完晚飯,阿信站在陽臺邊望著落地窗外"不知道他們平安到了沒有?"
"恩迪老早到了台中,晚上第一場表演在中興堂,差不多要開始了吧?恩迪坐車至少要八個小時,也應該到了吧?"美子收拾完飯桌也走到客廳.
"阿信,有件事,其實我........."美子吱吱唔唔說著.
"妳?怎麼了?"
"我是說,其實我不是在意那些錢,錢沒了可以再賺回來,我是擔心........"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鈴響了.
"唉!"美子打住話轉過身去接:
"阿不拉?.........什麼?你回來了?.......昨天剛剛回來?"美子頓時紅了眼眶,說話聲音全變了調:
"你什麼意思?你知不知道為了你我們全家.........."
"我來我來!!"阿信飛似的一把搶過電話,乍聽到阿不拉消息的美子不知道是悲是喜,趴坐在沙發扶手上哭泣.
"在山上?好的好的,我現在馬上上去...........呵呵,賓士現在沒了,金龜車爬山慢點,你等等.".........掛了電話,阿信很快進房換了衣服正要出門,
"等一下,我也要去."美子嚷著阿信等她.
"妳也要去?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突然把我平靜的生活弄出這麼大的影響,我有權利知道到底簽了什麼大合約回來."
"嗯.......好吧,那妳快點."阿信看美子這樣堅持也就不再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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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中中興堂可以升降的時麾舞臺是恩迪從來沒有見過的,臺北國父紀念館沒有,老舊的中山堂也沒有。下午彩排時恩迪突然發現這點有趣,但來不及細細的去感受,現在,演唱會馬上要開始了,恩迪興奮卻又安靜的坐在鋼琴椅上,眼睛直直盯著頭頂的大滑輪-----主持人簡單介紹後,大滑輪終於開始轉動,像個巨人般緊緊拉著兩臂的大鋼索緩緩往上抬,隨著舞臺緩慢上升,恩迪逐漸感受到聚光燈帶來的炙熱,也逐漸感受到臨表演者的緊張與興奮-----會館的空氣是凝滯的,當恩迪的眼睛終於看得見觀眾席上黑鴉鴉的人頭,忽然,爆起熱烈的鼓掌聲迥蕩了整個會館-----舞臺的上升還在持續,但是恩迪知道,觀眾已經看到他們,就快定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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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個多小時迂回的路程,飽覽了東海岸美麗的風景,教會租的遊覽車終於緩緩駛進紅葉村,"嘩,原來這裏就是臺灣棒球的故鄉啊!!"車上不少人興奮的叫著,布農族年輕的男男女女穿著鑲滿美麗花飾的傳統服裝正站在村口用力揮著手歡迎這群臺北來的嬌客,當然,在人群裏,竹君-----飄逸長髮已經剪成俗稱"清湯掛麵"的學生髮型,印象中的女孩身影也已經增添修長的少女的旖旎------也混在人堆裏尋找著思迪。教會裏很多人是認得竹君的,當有好事青年一把抓住頂著三分平頭的思迪推到竹君的面前,低著頭默不作聲的兩人,只是漲紅了臉,羞怯,尷尬,好笑,思慕等等等等等複雜表情全寫在兩張仍然青澀的臉龐上-----
"我們每個人出生的時候,上帝已經給我們安排了一條道路,這條道路,往往不是依照我們的意思在行走,而是依照上帝的旨意,上帝的旨意跟人類的想法是不同的,常常是佈滿荊棘,充滿危險與痛苦的,而經過了這些大試煉,人學會了運用上帝恩賜給我們的智慧,克服困難,成就了上帝的道路,而成為上帝揀選的子民。就像大衛,在他被敵人追逐,走頭無路的時候,並沒有因為痛苦而絕望,而是選擇了祈禱,以喜樂的心情接受上帝的安慰,享用上帝在敵人面前擺設的宴席,最後終於克服困境,打敗敵人,成就了偉大的事業。所以各位弟兄姐妹,我們做人處事也當如此,不要因為死陰幽谷而膽怯,不要因為洪水猛獸而懼怕,更不應該為挫折失敗而喪志,我們當相信上帝,當以上帝的路為唯一的道路,不論這條道路是平坦還是佈滿荊棘,唯有成就上帝的道路,才能得到甜美的果實。"-----晚上第一場佈道會在同是布農族的陳牧師主禮下結束了,教會裏思迪見到了竹君母親,竹君母親沈默依舊,雙手卻激動的握著思迪許久。會後思迪背著還來不及放下的立可拍相機,脫隊陪著竹君送母親回村裏低矮的磚瓦房,回教會宿舍的路上,終於有了兩人渴盼三年的獨處機會-----"走吧,往那邊去,那邊夜景好。"夜晚村裏的柏油路是狹窄冰冷的,竹君手指著另一頭小路,思迪點點頭默默的跟著走。
"嗯。"
"爸爸媽媽都還好嗎?你哥哥怎麼沒有一起來?"竹君關心的問。
"他們都很好,哥哥巡迴表演去了。"說話時思迪抬起頭看了竹君一眼,不意竹君正巧也幽幽的回望,一時凝滯的目光讓時間停留了許久,直到竹君的眼睛羞羞地逐漸下擺-----沿著小路風景逐漸亮了起來,白天青翠的麥田阡陌盡頭是一顆掛須的老榕,竹君帶著思迪並排坐在樹上的大石頭,前方和緩山坡環繞的山谷拌和對面清澈溪澗帶來的流水鏗鏘,空穀上農曆初七的弦月夾雜稀疏的蟲鳴正帶領明亮的點點繁星努力掙圓;這裏就是那樣原始,這裏就是那樣完美-----思迪匣子終於開了,正嘰哩呱啦告訴竹君是如何讓媽媽答應來這裏,又如何考試拿第二名,竹君聽得嗤嗤笑著,有個自己喜歡的男孩尋著自己一切的一切的窩心歡喜全部溶在笑聲裏,突然思迪停了下來,拿出相機
"卡嚓!"竹君的頭輕輕靠著思迪的臉頰,思迪右手正拿著立可拍相機對著兩人自拍.
"唰"地相片立即顯像,思迪跟竹君燦爛的笑容將兩人幸福盡寫在臉上.
"嗯,我們一人一張,再來一次."思迪又拿起相機,
"卡嚓!"
竹君接過相片,細細地看了一下,忽然對思迪笑了笑,並把相片倒著放在自己的腿上,拿出筆在兩張相片背寫上:
"我一生一世必有慈愛恩惠隨著我。我且要住在耶和華的殿中、直到永遠,阿們"
然後簽上自己的名字,再拿給思迪也簽上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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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兄,大嫂,確實感到非常的抱歉,擔誤了這麼久才回來,我知道這段時間給你們家庭帶來很大的困擾.合約書複本在這裏,一千九百萬即期支票也在這裏,你們先看看有沒有問題."阿不拉似乎很誠懇地解釋著,帶著一肚子氣跟阿信上來阿不拉別墅的美子見狀也就沒多說看著阿信笑了笑.
"咦?沒有英文嗎?怎麼全是阿拉伯文?"阿信翻著合約書問.
"哦,是的,你們知道阿拉伯人最討厭老美,所以不用英文,我已經交待黃秘書明天一早拿去翻譯了,弄出來我會給你準備一份的."
"只一千九百萬?那其他的?..........."
"大嫂您放心,包括利息我會全部認,只是剛剛回來還來不及整理帳目,先還清這部分."美子滿意地點點頭,看來只要明天兌現,一個多月的痛苦陰霾可以一掃而空..................夫妻兩跟著阿不拉愉快地喝著咖啡閒聊阿拉伯的事,個把鍾後,阿不拉送兩人到門口:
"嗯,先這樣了,明天我們再聯繫."阿信說著.
"好的好的,明天見."阿不拉90度鞠躬給兩夫妻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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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聲甫落,配合歌曲穿著素黃鳳仙裝的女中音余老師緩緩走上舞臺,走近鋼琴.暗黑的觀眾席暫態鴉雀,屏息著等待舞臺上的焦點散佈下一段美麗的旋律------余老師看了一眼恩迪,又朝著合唱團指揮微笑著點點頭,指揮緩慢安詳的開始舞動著指揮棒,而恩迪也隨著指揮棒的律動,讓"搖嬰仔歌"-----這首用臺灣古詩填寫,被評列世界十大搖籃曲的音符,委婉漫延會館每個角落.
緊隨前奏的進行及合唱團哼唱的引領,余老師開始用自己溫暖厚實的嗓音詮釋樂曲的精粹,為觀眾細細的描繪母親的茹苦,為作者沉沉的雕琢母親的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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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伯呢?他沒有在這裏嗎?"突然思迪想到了有個人今天沒見到.
"哦,"竹君收起笑容停頓了一下"他在市內工作,離這裏還遠著,有休息才上來。"
"這樣,難怪沒看到人。"
"阿弟呀有件事你知道嗎?"竹君吱吱唔唔似乎在猶豫著什麼事該不該告訴思迪;
"怎麼了?"
"其實,其實王爸爸是很反對我們在一起的,而且以前我為了這個挨了他不少罵。"竹君幽幽的語氣還是說了出來。
"啊?怎麼會這樣?這怎麼可能?"思迪著實吃了一驚,他從來沒有察覺。
"是真的,還曾經為了這個事找了美子阿姨,"
"還找了我媽?那我媽媽怎麼說的?"思迪聽到媽媽早知道了,全身都緊張了起來.
"美子阿姨倒沒說什麼,只說兒孫自有兒孫福,沒理他。還有把我們帶回來這裏其實有兩個原因,這事是第二個。"
"難怪說走就走那麼傖促,但為什麼呢?媽媽那個時候只是怪我不應該蹺課去找你啊?"
"沒那麼簡單的,王爸爸會這樣一方面是因為擔心我們年紀還小,不瞭解族群跟背景的差距太大長大後會帶來的可能傷害,另方面也是因為他的私心。"
"私心?"
"嗯,本來王爸爸看著媽媽教會那段時間精神好了,很高興跟媽媽約好著要去公證的,出事那天就是媽媽正要去法院拿報名表,沒想到弄成這樣,所以雖然是你救了媽,他每次見到你總有嘀咕,加上他在我們身上花了大半輩子的心血,很擔心你們這些有錢人家說著就把我們帶走,他會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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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信兩人甩脫了重擔無比輕鬆,有說有笑走到車庫,並沒有注意到車庫閃過一條人影,正當阿信插進鑰匙才剛剛扭動電門,突然想到:
"糟糕,有件重要事情忘了提醒阿不拉了."夫妻兩人又下車走回別墅.......................
"阿滿,阿明那邊怎麼樣了?他行嗎?"送走阿信夫妻,阿滿從一個房間裏走出來,
"走了嗎?"阿滿問,阿不拉點點頭陰陰的笑著.
"放心吧!阿明雖然二十初頭,沒念初中就去當黑手,這點小事安啦!哦,對了,不是還有兩個小的-----'
"砰!!!"門被狠狠地撞開,阿信跟美子氣急敗壞站在門口.
"阿滿,你不是說不認識阿不拉?阿不拉你什麼意思?"阿信狂怒的吼叫,突然的驚嚇阿不拉兩人一時也慌了手腳.
"不是啦,陳董你別誤會,是今天-------"
"今天才認識就有本事三更半夜跑人家家裏?當我是傻瓜?不是吧?幹!拿我的財產抵押借錢給我自己讓你們賺利息這種爛局你們也幹得出來,還說沒有?"冒火的阿信狠狠逼著兩人說實話.
"喂,阿信我是尊重你你別血口噴人,什麼........"阿不拉正開口
"匡!!"阿信已經拿起桌上的臺燈朝阿不拉砸過去,沒砸到人打了一地碎玻璃.
"別這樣阿信,住手!"結婚那麼多年從來沒看過自己的丈夫像條火牛,一旁急得哭了出來.但阿信沒理會這些,直沖過去揪著阿不拉的衣領,抓狂的吶喊:
"把那些全部還我!現在!!全部都還我!!!"
阿信力大硬是推著阿不拉到牆邊,頂得阿不拉幾乎喘不過氣,任阿滿跟美子怎樣拉都沒用-----忽然,說時遲那時快,一條黑影咻地從廚房裏飛快地躥到阿信背後,抱住阿信用力後甩,阿信失衡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撐住身體起身正要再沖,只見一個年輕人先朝阿信揮了一拳,扎實的擊中阿信右頰,再趁阿信回過頭摀著臉又一把扣住阿信的右手後扭並用肘關節抵住阿信讓阿信動彈不得,阿滿見此也立即上前擋住美子,阿不拉站直了身子,稍稍整理了衣服,並指著阿信的鼻子:"沒錯,我就是阿滿背後的老闆,錢莊阿不拉.做錢莊不這樣賺要不然怎樣賺?怪只怪你太大意,當了那麼久的老闆這點警覺性都沒有怪誰?人家阿拉伯人大把的美金石油要搞石化需要找你信一?石化工業你懂嗎?老實告訴你吧!你手上那張一千九的票也是杷櫟票,你現在什麼都在我手上要我還?你美哦!我看你還是好好巴結我吧,要不明天第一天開市就跳票可有得糗了,信一跳票?堅守信用的信一跳票?哈哈哈,也可以上新聞了,阿滿,阿明,送我們的信一企業董事長跟夫人出門吧!!"
"混蛋王八蛋,阿不拉你這個惡魔!!你會不得好死,上帝一定會懲罰你."
"阿不拉你夠狠,夠毒,你一定不得好死."狂亂激動的尖叫咒駡,阿信跟美子幾幾乎是被半架半推轟出大門.上了車,美子趴坐在前座放聲痛哭,阿信扭開電門發動引擎,用力踩著油門,左手摸著剛才挨拳的右頰咀上還沒忘記安慰妻子:"別難過,我馬上找律師去,有這本假合約跟假票,我就不相信拿他沒辦法............"
.......................................................................................嬰--仔嬰嬰困--，一--暝大一寸--；嬰--仔嬰嬰惜--，一--暝大一尺--；
搖--子日落山--，抱--予金金看--，你--是我心肝--，驚--你受風寒--；
嬰--仔嬰嬰困--，一--暝大一寸--；嬰--仔嬰嬰惜--，一--暝大一尺--；
一--點親骨肉--，愈--看愈心適--，暝--時搖伊困--，天--光抱來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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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走?"
"嗯,我們不是那種人,但他會這樣想。"
"原來是這樣,竹君,"思迪抬頭看看竹君,竹君也回看著他,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變成這樣的,我保證."-----思迪想想略帶顫抖的手伸過去貼在竹君的手背,竹君沒有反抗,任由自己的兩指間不自主地夾弄思迪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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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還在下著,但仇恨滿載的金龜車連大燈的投射都顯得激憤尖銳,跟隨阿信狠踩著油門,呼嘯的引擎轟出沖天的怒氣,車輪才剛踩下斜坡,狂轉急馳沿著羊腸山路回轉疾奔-----
"阿信,別這樣,開慢點!!"美子忽地回過神提醒阿信,阿信點點頭,但感覺車速沒有減慢的意思.
"阿信,聽到沒有?前面轉彎,慢點!!"
"我知道."聽到阿信的腳"砰!呯!"地用力踩了幾下剎車,窗外山壁退後的速度卻是越來越快.
突然阿信握著方向盤的雙手向右急擺,車子繞過了第一個彎坡,但速度卻仍然不斷攀升,美子感覺到了,心裏突然冒著不祥的恐懼-----
"阿信,到底怎麼了?"阿信右手用力拉了幾次手剎,
"沒用"阿信喃喃自語,額頭卻沁出了汗水;
"阿信,到底怎麼了?快減速啊?又一個彎要到了!"美子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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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仔嬰嬰困--，一--暝大一寸--；嬰仔--嬰嬰惜--，一--暝大一尺--；
同--是一樣子--，哪--有兩心情--；查--甫也著疼--，查--某也著成--；
嬰--仔嬰嬰困--，一--暝大一寸--；嬰--仔嬰嬰惜--，一--暝大一尺--；
細--漢土腳爬--，大--漢欲讀冊--；為--子款學費--，責--任是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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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妳,妳還喜歡我嗎?"思迪似乎鼓足了勇氣吞吞吐吐的說出來,感覺中同樣一句話這次卻要困難好幾百倍。
"嗯,"竹君的頭更加低垂,黑暗中雖然看不出羞澀的緋紅,但依然可以感覺得到微微地輕點。
"竹君,讓我們有愛,讓我們有愛吧!有了愛,沒有人能夠阻擋我們,真的,沒有人能夠阻擋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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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剎車全沒了"
"什麼?"
"剎車全沒了,快!抓緊我椅背!!"-----阿信又一個急擺繞過第二個彎,但美子沒法控制的眼淚已經濡濕了椅套;
"鎮定點鎮定點,我還有一招,抓好!前面坡很陡彎很急,但過了這個有一個緩升坡事情就好辦了."美子聽了似乎比較放心,丈夫的開車技術還是很信任的-----阿信嘗試換檔減速,但當阿信踩離合器脫檔後卻卡住無法入檔,此時急降坡己到,空檔的四輪呈自由狀態朝轉彎處直沖而下,阿信真的慌了,大喊:
"趕快,抓緊!!!"美子整個人移向駕駛座緊緊抓著椅背及阿信的手臂,緊閉著眼睛己經不敢再看窗外-----阿信急打方向盤讓右側車身摩擦山壁減慢速度,"硿隆!硿隆!"的撞擊聲和著飛濺的火花及難聽的金屬扭曲撕裂聲,兩塊擋泥板已經斷裂脫開,但車速只稍稍減慢仍是快速飛馳,而油箱蓋卻在此時悄悄的鬆開-----車子巨烈震動搖晃,阿信仍然緊緊抓著方向盤不敢大意,努力的計算前面轉彎的距離:
"過了彎就好了,過了彎就好了"阿信滿腦想著,美子卻失魂的喃喃念著:
"恩迪,思迪,我的兒子,媽好想你們,媽好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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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仔嬰嬰困--，一--暝大一寸--；嬰--仔嬰嬰惜--，一--暝大一尺--；
畢--業做大事--，拖--磨無外久--；查--甫娶新婦--，查--某嫁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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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君沒作聲,抬起頭靜靜的凝視思迪,思迪的手卻更加肆無忌憚的緊握,按捺不住內心熾熱交戰另手摟住了竹君的柔臂,竹君本能堅硬的扭抳鬥動忽又溫順地倚靠思迪的胸膛,思迪放開了竹君的手背,時而撥弄竹君耳側的發絲,時而揉撫竹君纖細的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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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度轉彎終於到了,阿信奮力向右打轉"就看這一下了!!"-----沒料到正當車身飛急右擺,卻有一大石頭橫躺路肩,右前輪輾上石頭後半懸的左側輪終於無法支承巨大的離心力而打滑傾倒,壓在濕滑路面的左側車身濺起四散的火花,連帶車身如脫弦飛箭疾馳彈射,"硿隆!"的爆裂響聲車頭插進急彎處兩個路邊石縫隙,車子終於停止前進,但水泥做的路邊石卻正如千斤頂般的頂翻因撞擊而拋起的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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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仔嬰嬰困--，一--暝大一寸--；嬰--仔嬰嬰惜--，一--暝大一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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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思迪輕捧竹君已經燙熱的臉頰,遊移的挑弄終於引爆原始的渴望,冷凝的空氣噴灑出熾烈的愛火,失控地掙脫按捺爬上竹君溫潤的雙唇貪婪啜吮,此時思迪只感覺天空在翻轉,竹君也隨著思迪在翻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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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在空中翻轉,帶著引擎的車尾朝下-----終於脫落的油箱蓋朝山谷狂泄汽油----車尾朝著山坡的岩石直直插入-----"轟!轟!!"沖天烈焰染紅了暗黑的夜空,巨大爆炸驚恐了棲息生命奔逃四躥;坡上的火球再翻滾-----"轟!轟!!轟!!!"爆炸夾帶憤怒的火球崩裂靜夜的星斗,寒風攙扶嚎哮的濃煙泣訴孤魂的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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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子像黃金--，成--子消責任--；養--到恁嫁娶--，我--才會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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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一生一世!讓我們一生一世!"喃喃細語滿腦狂亂地迴響激蕩,美麗的竹君緊閉著眼睛,再也不願意拒絕屬於自己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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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火始燼殘煙散,黃土一坯紅塵斷,
寸草癡盼枯竹綠,噬親終有雛燕還,
總是塵歸塵,土歸土-----
詩篇二十三篇--------兄與弟 (五)
作者:大寶
"沒有就沒有,為什麼要說失望呢?這個很重要嗎?"女幹員還是不解。
"那當然,組長說的沒錯,通常千面人犯案下毒目標不會是恐嚇目標,是隨機取的社會大眾,但這案子如果真是謀殺,下毒目標如果是特定目標,那麼兇手該如何控制下毒時機以及時間?又是在什?地點放毒?這有點象傳統炸彈跟美國的精靈炸彈的差別一樣"
"不懂"女幹員越聽越迷糊了。
"簡單的說,就是控制駕駛開到沒有人跡的山溝段時毒發失控墜崖。我查過了洪慶全跟阿不拉的背景以及可能交往,發現完全沒有交集,也就是兩個人不可能是凶嫌同時下毒的目標,好,比較兩個車禍現場,洪這邊像是謀殺,阿不拉卻像車禍,現在我們找到了瓶蓋,證實阿不拉車上曾經出現阿全身上相同的解酒液,只要能夠證實兩人曾經在相同地點買瞭解酒液就能證實這是千面人謀殺案了,但現在阿不拉十分鐘範圍內竟然沒有一家商店有賣,包括那間半山腰土雞城都說自從上次出事下架以後就不敢賣了。"
"一定要在十分鐘內,長一點不行嗎?"聽了女幹員提問,男幹員喝了口水繼續說:
"以前的千面人通常用氰化物之類的劇毒,喝的人馬上喝當場立刻發作,但這些毒物通常有味道,可能打開後聞到味道就不喝了,洪慶全身上的河豚毒顯然是為了某種目的才加工的河豚毒,"
"什?目的?"
"我假設是時間,從阿不拉車禍地點來看,我認為凶嫌會希望毒性發作地點在土雞城到別墅這一段,因為這一段之前即使毒發也作不出車禍效果,被害者也容易求救,"
"所以用河豚毒的最快毒發時間十分鐘到達土雞城最合理?"
"是的,再長時間凶嫌沒辦法控制時間,除非-----"
"除非凶嫌有辦法延後這十分鐘?有什?東西可能達到這種目的?呵呵,給你分析得好像推理小說一樣"女幹員聽得津津有味
"嗯,最普通的就是膠囊藥丸,讓藥進入胃以後經過溶化研磨散發藥性。可是,"男幹員停下來好像思索著什?"總不會是凶嫌把河豚製成藥丸逼他們?下去吧?呵呵,哦,對了,游太太妳找沒有?"
"嗯,已經約好了,語氣上不是很高興,不過還是約好了見面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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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君妳看,這是我媽媽給我新買的自動鉛筆,一支給妳"
"嘩!好漂亮的自動鉛筆哦,謝謝你思迪"
"阿弟呀你禮拜天唱的奇異恩典好好聽哦"
"真的嗎?那我以後多唱幾首給你聽哦"
自從打架事件發生後,思迪經常有意無意的會在下課後出現在竹君家附近的站牌,而除了思迪固定的補習日子,竹君每天下課經過站牌時也總是有意無意的回頭張望,似乎這支站牌已成了兩人共同的默契,站牌到竹君回家的路上已成了兩人一天共同的課程,但甜蜜的友情雖然隨著時間的逐漸累積而升溫,打架事件受了過度驚嚇導致憂鬱症復發的竹君媽媽病情卻是越加嚴重-----儘管"探望竹君媽媽"是思迪每次晚回家時唯一的藉口,一幌兩年過去了,已經呈現自閉現象的竹君媽媽當然沒有因為思迪的殷勤探視而好轉-----"阿弟呀,幫我把桌上的?拿給我好嗎?"竹君一邊拿著鍋鏟翻著鍋裏面的青菜一邊跟著思迪說,媽媽生病後,繁瑣的家務自然落到竹君的身上,這實在是一間不能再小的廚房,陰陰暗暗除了簡單的灶台跟煤氣罐就是一顆搖搖晃晃的小燈泡,但思迪卻不在意這些,有事沒事索性蹺了補習課擠在這個小空間,即使竹君每一翻鍋升起的油煙總是弄得滿臉都是,或許這時思迪的感覺裏,一臉粘膩的殘煙都幸福過媽媽一桌精心準備的佳餚.
"哎呀!又拿錯了啦,這是糖,那個才是?啊!"一旁的思迪只是搔著腦袋傻傻的笑著,
"阿弟呀,說真的有的時候我感覺你的人真好,可是好像從來不為自己想。"竹君把鍋裏的青菜盛到盤裏,轉過身看了思迪一眼幽幽的說道,聽了竹君的話思迪一愣
"我?怎麼了?"
"你想想三天兩頭來這裏幫我,我心裏真的好感謝,可是你現在連補習課都不去了,這是不對的,美子阿姨知道了心裏一定好難過的。"
"可是那些我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而且又很簡單只是相同的東西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一點新意也沒有。"思迪沈著嗓子喃喃地回答.
"那你來這裏也是相同的事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啊?"
"嘻嘻"聽到竹君這樣說思迪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可這是我興趣啊!"
"那你除了來這裏還有什麼感覺興趣的?"
"音樂吧?"思迪想了想回答。
"那你為什麼不像你哥哥一樣專心去學音樂?我感覺你的天分應該不會輸你哥哥啊?"
"可是爸爸說音樂只可以是興趣,我將來必須繼承家裏事業的"竹君看得出來思迪說這話時眉宇之間顯露些許自信跟驕傲
"嗯,好了,有點晚了,我要去喂我媽媽,你也要回家了,晚點還要寫功課呢!"
"好嘛,那我答應妳下次不蹺補習課就是了,我回家了。"望著思迪拿起書包關上家門,竹君輕輕歎了一口氣"唉!阿弟呀的心裏總是為著別人,從來沒有想過自己。"-------------------------------------
回到家剛剛打開家門,思迪卻看到媽媽一臉嚴肅的坐在客廳"阿弟呀,過來,媽媽有話問你。"
思迪感覺到空氣不對,躡手囁腳的靠近媽媽身旁,
"今天去補習了沒有?"思迪一聽立刻低下頭,左右搖了搖,眼睛偷偷瞄著媽媽
"去了竹君那裏?"思迪點點頭。
"媽媽知道竹君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可是媽媽給你交了學費,是為了讓你能夠有更好的學習,你卻不上課跑去那裏很不應該你知道嗎?"思迪點點頭
"你看看,爸爸連買房子都挑這裏,一邊是台大,一邊是師大,這裏房子好貴為什麼要搬?就是盼望你們兄弟將來考上這兩個學校後上課方便啊!"
"媽媽,我知道不對了,以後不會再這樣了。"美子看著兒子一臉懺悔的表情也是不忍
"嗯,知道錯就好,菜都冷了,哥哥還在裏面練琴趕快叫哥哥出來吃飯,你還有兩個禮拜月考,考完就放春假再好好去玩。"
"好的"思迪一看"警報解除"一溜煙就去了恩迪房間,"哥出來吃飯了"思迪習慣性地開了門大叫一聲正想關門,不想恩迪卻回應了一句"阿弟呀等一下.你進來!"
"咦?什麼事?"思迪進了房間
"給我中央C""幹嘛?"思迪正伸手要按鋼琴
"不是啦,用唱的"
"哦,Do"思迪沒多想就唱了出來,恩迪也用鋼琴核對了一下,
"那麼升F?"
"哦,Fa"恩迪又核對了一下
"嗯,好了,沒事了,你先去,跟媽說我馬上就來。"思迪關上門後恩迪闔上了琴蓋,似乎不可思議的搖搖頭"沒有錯,是絕對音感,阿弟呀沒受什麼音樂訓練,只是每年節慶或比賽人不夠時才有上臺充充場面,就算教會少契詩班也是偶爾大堆頭湊人數,沒想到竟然有絕對音感。"------------------------------
飯後,趁著思迪進房洗澡作功課,恩迪躡手躡腳靠近正在廚房洗碗盤的美子
"媽,為什麼不讓阿弟呀學音樂?"恩迪不解的問
"哦,那是你爸爸的意思,這個家總要有人繼承事業啊!"
"哦,那也沒錯,可是"
"怎麼了?突然問這個問題?"美子回頭望了恩迪一眼,繼續洗著手上的盤子
"阿弟呀是絕對音感。"
"絕對音感?"美子語氣略帶驚訝
"嗯,是的,剛才我試了阿弟呀,他有,那是需要受過相當鋼琴或聲樂訓練才做得到的,特別是鋼琴"
"哦,這個我知道,但他那來這東西?"恩迪的話引起美子的注意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不知道,或許是天生的。"
"天生的?"瞬間,美子又回憶起多年前表弟說的一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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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青年節開始便是一個禮拜的春假,四月四日兒童節,美子帶著兩個兒子到西門町好好玩了一趟,看完電影"屋頂上的提琴手"回到家已是晚上九點,除了仍在應酬的阿信一家人早早上了床,或許果真"窮人沒有過節的權利",竹君從小沒有嘗過兒童節的滋味,但至少在忙完家務之後,夜是一樣的寂靜,點點繁星也是一樣的安詳-----"轟!!"--------------子夜剛過,平起大地一聲幹雷,緊接而至的狂風暴雨夾雜著部分冰雹,沉睡的世界頓時攏罩著毀天滅地的詭譎-------------
"啊!啊!"竹君的母親手捂著雙耳沖出屋外,淒厲的?喊劃過隆隆的雷雨仍是清晰,未久老王也沖出屋外,暴雨中奮力拉扯著竹君的母親進屋,雨其實沒下多久,但正當老王推著竹君母親正要進屋,街角的另一頭卻"啊!"地傳出另一聲更淒涼的哀嚎,老王回頭,只見李大嬸跪倒路邊淚流滿面不住地磕頭,咀裏喊著"蔣總統死了,蔣總統死了,我們沒有蔣總統了,以後怎麼辦啊?哇!!"
"臭婆娘三更半夜你哭個什麼衰啊?蔣總統怎麼可能死?快給我閉咀!!"老王聽明白了李大嬸話的老王一時怒火中燒,憤怒的叱?.
"真的啦,不信你到我家看看電視,嗚嗚嗚!!"老王見不對頭趕緊沖進李大嬸屋內,只見突然變成黑白螢光幕裏記者紅著眼睛播報著:
"自由的燈塔,民主的長城,革命的導師,偉大的領袖蔣總統中正先生已于今天淩晨稍早辭世-----"
"嗚嗚嗚嗚嗚!"老王鼻子一酸捂著臉跑出屋外,沒多久整個眷村燈火通明,眷村人呼天搶地哭成一團------ 禮拜天早上,做禮拜的人特別少,早早聚會完思迪跟竹君便擠在一塊聊天"好感人哦,村裏面的人每個人都紅著眼睛掉眼淚,媽媽們都在縫黑色臂章呢"竹君說完看看思迪的表情,思迪卻是一臉迷惑
"啊?真的嗎?我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
"那你爸爸媽媽他們怎麼說?"竹君帶著訝異的語氣
"沒說什麼啊!爸爸每天比平常都早回來,回來打開電視看是黑白的就關掉了"
"美子阿姨呢?"
"媽媽呀?"說完思迪故意壓低聲音嘟著咀換了一個語氣:
"唉!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看得到"保鑣"(連續劇)"思迪的怪腔怪調引來竹君嗤嗤竊笑:
"差這?多?大人們真的好奇怪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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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那一位呀?"美子打開門,赫然是老王跟竹君站在門口
"哎呀,怎麼這樣稀客?請進請進."美子一邊招呼,一邊正奇怪兩人的到訪
"思迪他娘,哦,不是,應該要說陳太太,不好意思俺是個粗人不懂規矩,"
"沒關係沒關係不必客氣"美子話還沒說完,
"竹君?"思迪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裏面鑽了出來,竹君回頭望望思迪,點點頭沒多說什麼,老王清了清喉嚨繼續說:"俺是帶竹君來辭行的。"
"什麼?"難以置信同時寫在美子與思迪臉上,尤其思迪,一時盈眶的熱淚鼓溜溜地打轉,
"是這樣的,竹君的媽媽越來越嚴重,尤其蔣總統去逝,這陣子眷村裏到處是哭聲,更刺激了她的病情;竹君的爸爸是阿美族,媽媽卻是布農族,是台東延平人,她還有一個姐姐原先咱們一直以為在花蓮,找了很久終於在老家延平聯繫上了,她姐姐的意思是要咱們帶她回去,那邊的青山綠水或許能讓她忘記這段時間的痛苦,剛好那邊會開大車的人還少,我想我去應該很容易有更好的發展空間"
"哦,原來是這樣,也好,這種病沒一個好的環境恐怕一下子也很難治好。"美子說話的同時,看得出思迪死死強忍著喉頭不住的抽慉,竹君看著思迪,禁不住伸手拉了拉思迪的手,思迪先是抗拒地撥開了一下,後又拉住了竹君的手,終於竹君的兩行淚水也奪眶而出
"真的很感謝陳太太妳們一家人的幫忙"說到這裏老王轉頭對著思迪"尤其是你,勇敢的小弟弟。"聽到這裏,連續劇般種種的回憶催促著思迪一直強擒的淚水,思迪已經聽不進後面大人們說了什麼,直到老王說了"再見",兩支分離的小手是美子一個指頭一個指頭用力掰開的。
當電梯門關上的一?那,"等一下!!"思迪突然想到什麼,飛也似地奪門而出,順著旁邊安全梯狂追電梯而下,終於追上正打開門往外走的兩人:
"竹君!!",竹君停住腳步回頭,思迪猛停住腳步,緊緊握著雙拳,噓噓的氣喘混雜著滾滾的熱淚,狂野的吶喊驚蕩鴉雀靜寂的巷道:"竹君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妳,妳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念書,終有一天完成學業,我會到台東找妳的,答應我,妳一定要等我,妳一定要等我....."竹君點點頭,凝視著思迪,靜靜地,癡癡地,只能孤獨地吞噎翻滾澎湃的心緒,只願默默的祈禱天長地久的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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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拉以兩百萬幫助阿信度過能源危機的難關,使得阿信的工廠因為力守信用得到客戶的支持,幾年來事業經營幾乎一帆風順,加上恩迪考上理想高中,原本擔心的思迪上了初中後一改吊兒郎當非常努力用功,事業家庭兩得意,阿信認為阿不拉是一生難遇的貴人,對阿不拉不僅全心的信任,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即使這位事業上的夥伴有時讓他感覺略帶神秘色彩,阿信總寧可解釋這只是個人行事作風的習慣不以為意.
時間很快的流逝,恩迪已經是高三學生,思迪則是初三,兩人即將同時面對聯考,這個寒假,將會是畢業前最後一個寒假,而今晚的聖誕夜,也會是畢業前最後一個聖誕夜------
"快點,孩子們,今晚阿不拉叔叔要招待你們到顧問團俱樂部過聖誕夜,可不要讓人家久等了!"七早八早穿好西裝打好領帶等在客廳的阿信趕牛一樣不停的吆喝
"知道啦阿爸,很快就好了啦!!"
"沒有就沒有,為什麼要說失望呢?這個很重要嗎?"女幹員還是不解。
"那當然,組長說的沒錯,通常千面人犯案下毒目標不會是恐嚇目標,是隨機取的社會大眾,但這案子如果真是謀殺,下毒目標如果是特定目標,那麼兇手該如何控制下毒時機以及時間?又是在什?地點放毒?這有點象傳統炸彈跟美國的精靈炸彈的差別一樣"
"不懂"女幹員越聽越迷糊了。
"簡單的說,就是控制駕駛開到沒有人跡的山溝段時毒發失控墜崖。我查過了洪慶全跟阿不拉的背景以及可能交往,發現完全沒有交集,也就是兩個人不可能是凶嫌同時下毒的目標,好,比較兩個車禍現場,洪這邊像是謀殺,阿不拉卻像車禍,現在我們找到了瓶蓋,證實阿不拉車上曾經出現阿全身上相同的解酒液,只要能夠證實兩人曾經在相同地點買瞭解酒液就能證實這是千面人謀殺案了,但現在阿不拉十分鐘範圍內竟然沒有一家商店有賣,包括那間半山腰土雞城都說自從上次出事下架以後就不敢賣了。"
"一定要在十分鐘內,長一點不行嗎?"聽了女幹員提問,男幹員喝了口水繼續說:
"以前的千面人通常用氰化物之類的劇毒,喝的人馬上喝當場立刻發作,但這些毒物通常有味道,可能打開後聞到味道就不喝了,洪慶全身上的河豚毒顯然是為了某種目的才加工的河豚毒,"
"什?目的?"
"我假設是時間,從阿不拉車禍地點來看,我認為凶嫌會希望毒性發作地點在土雞城到別墅這一段,因為這一段之前即使毒發也作不出車禍效果,被害者也容易求救,"
"所以用河豚毒的最快毒發時間十分鐘到達土雞城最合理?"
"是的,再長時間凶嫌沒辦法控制時間,除非-----"
"除非凶嫌有辦法延後這十分鐘?有什?東西可能達到這種目的?呵呵,給你分析得好像推理小說一樣"女幹員聽得津津有味
"嗯,最普通的就是膠囊藥丸,讓藥進入胃以後經過溶化研磨散發藥性。可是,"男幹員停下來好像思索著什?"總不會是凶嫌把河豚製成藥丸逼他們?下去吧?呵呵,哦,對了,游太太妳找沒有?"
"嗯,已經約好了,語氣上不是很高興,不過還是約好了見面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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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君妳看,這是我媽媽給我新買的自動鉛筆,一支給妳"
"嘩!好漂亮的自動鉛筆哦,謝謝你思迪"
"阿弟呀你禮拜天唱的奇異恩典好好聽哦"
"真的嗎?那我以後多唱幾首給你聽哦"
自從打架事件發生後,思迪經常有意無意的會在下課後出現在竹君家附近的站牌,而除了思迪固定的補習日子,竹君每天下課經過站牌時也總是有意無意的回頭張望,似乎這支站牌已成了兩人共同的默契,站牌到竹君回家的路上已成了兩人一天共同的課程,但甜蜜的友情雖然隨著時間的逐漸累積而升溫,打架事件受了過度驚嚇導致憂鬱症復發的竹君媽媽病情卻是越加嚴重-----儘管"探望竹君媽媽"是思迪每次晚回家時唯一的藉口,一幌兩年過去了,已經呈現自閉現象的竹君媽媽當然沒有因為思迪的殷勤探視而好轉-----"阿弟呀,幫我把桌上的?拿給我好嗎?"竹君一邊拿著鍋鏟翻著鍋裏面的青菜一邊跟著思迪說,媽媽生病後,繁瑣的家務自然落到竹君的身上,這實在是一間不能再小的廚房,陰陰暗暗除了簡單的灶台跟煤氣罐就是一顆搖搖晃晃的小燈泡,但思迪卻不在意這些,有事沒事索性蹺了補習課擠在這個小空間,即使竹君每一翻鍋升起的油煙總是弄得滿臉都是,或許這時思迪的感覺裏,一臉粘膩的殘煙都幸福過媽媽一桌精心準備的佳餚.
"哎呀!又拿錯了啦,這是糖,那個才是?啊!"一旁的思迪只是搔著腦袋傻傻的笑著,
"阿弟呀,說真的有的時候我感覺你的人真好,可是好像從來不為自己想。"竹君把鍋裏的青菜盛到盤裏,轉過身看了思迪一眼幽幽的說道,聽了竹君的話思迪一愣
"我?怎麼了?"
"你想想三天兩頭來這裏幫我,我心裏真的好感謝,可是你現在連補習課都不去了,這是不對的,美子阿姨知道了心裏一定好難過的。"
"可是那些我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而且又很簡單只是相同的東西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一點新意也沒有。"思迪沈著嗓子喃喃地回答.
"那你來這裏也是相同的事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啊?"
"嘻嘻"聽到竹君這樣說思迪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可這是我興趣啊!"
"那你除了來這裏還有什麼感覺興趣的?"
"音樂吧?"思迪想了想回答。
"那你為什麼不像你哥哥一樣專心去學音樂?我感覺你的天分應該不會輸你哥哥啊?"
"可是爸爸說音樂只可以是興趣,我將來必須繼承家裏事業的"竹君看得出來思迪說這話時眉宇之間顯露些許自信跟驕傲
"嗯,好了,有點晚了,我要去喂我媽媽,你也要回家了,晚點還要寫功課呢!"
"好嘛,那我答應妳下次不蹺補習課就是了,我回家了。"望著思迪拿起書包關上家門,竹君輕輕歎了一口氣"唉!阿弟呀的心裏總是為著別人,從來沒有想過自己。"-------------------------------------
回到家剛剛打開家門,思迪卻看到媽媽一臉嚴肅的坐在客廳"阿弟呀,過來,媽媽有話問你。"
思迪感覺到空氣不對,躡手囁腳的靠近媽媽身旁,
"今天去補習了沒有?"思迪一聽立刻低下頭,左右搖了搖,眼睛偷偷瞄著媽媽
"去了竹君那裏?"思迪點點頭。
"媽媽知道竹君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可是媽媽給你交了學費,是為了讓你能夠有更好的學習,你卻不上課跑去那裏很不應該你知道嗎?"思迪點點頭
"你看看,爸爸連買房子都挑這裏,一邊是台大,一邊是師大,這裏房子好貴為什麼要搬?就是盼望你們兄弟將來考上這兩個學校後上課方便啊!"
"媽媽,我知道不對了,以後不會再這樣了。"美子看著兒子一臉懺悔的表情也是不忍
"嗯,知道錯就好,菜都冷了,哥哥還在裏面練琴趕快叫哥哥出來吃飯,你還有兩個禮拜月考,考完就放春假再好好去玩。"
"好的"思迪一看"警報解除"一溜煙就去了恩迪房間,"哥出來吃飯了"思迪習慣性地開了門大叫一聲正想關門,不想恩迪卻回應了一句"阿弟呀等一下.你進來!"
"咦?什麼事?"思迪進了房間
"給我中央C""幹嘛?"思迪正伸手要按鋼琴
"不是啦,用唱的"
"哦,Do"思迪沒多想就唱了出來,恩迪也用鋼琴核對了一下,
"那麼升F?"
"哦,Fa"恩迪又核對了一下
"嗯,好了,沒事了,你先去,跟媽說我馬上就來。"思迪關上門後恩迪闔上了琴蓋,似乎不可思議的搖搖頭"沒有錯,是絕對音感,阿弟呀沒受什麼音樂訓練,只是每年節慶或比賽人不夠時才有上臺充充場面,就算教會少契詩班也是偶爾大堆頭湊人數,沒想到竟然有絕對音感。"------------------------------
飯後,趁著思迪進房洗澡作功課,恩迪躡手躡腳靠近正在廚房洗碗盤的美子
"媽,為什麼不讓阿弟呀學音樂?"恩迪不解的問
"哦,那是你爸爸的意思,這個家總要有人繼承事業啊!"
"哦,那也沒錯,可是"
"怎麼了?突然問這個問題?"美子回頭望了恩迪一眼,繼續洗著手上的盤子
"阿弟呀是絕對音感。"
"絕對音感?"美子語氣略帶驚訝
"嗯,是的,剛才我試了阿弟呀,他有,那是需要受過相當鋼琴或聲樂訓練才做得到的,特別是鋼琴"
"哦,這個我知道,但他那來這東西?"恩迪的話引起美子的注意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不知道,或許是天生的。"
"天生的?"瞬間,美子又回憶起多年前表弟說的一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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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青年節開始便是一個禮拜的春假,四月四日兒童節,美子帶著兩個兒子到西門町好好玩了一趟,看完電影"屋頂上的提琴手"回到家已是晚上九點,除了仍在應酬的阿信一家人早早上了床,或許果真"窮人沒有過節的權利",竹君從小沒有嘗過兒童節的滋味,但至少在忙完家務之後,夜是一樣的寂靜,點點繁星也是一樣的安詳-----"轟!!"--------------子夜剛過,平起大地一聲幹雷,緊接而至的狂風暴雨夾雜著部分冰雹,沉睡的世界頓時攏罩著毀天滅地的詭譎-------------
"啊!啊!"竹君的母親手捂著雙耳沖出屋外,淒厲的?喊劃過隆隆的雷雨仍是清晰,未久老王也沖出屋外,暴雨中奮力拉扯著竹君的母親進屋,雨其實沒下多久,但正當老王推著竹君母親正要進屋,街角的另一頭卻"啊!"地傳出另一聲更淒涼的哀嚎,老王回頭,只見李大嬸跪倒路邊淚流滿面不住地磕頭,咀裏喊著"蔣總統死了,蔣總統死了,我們沒有蔣總統了,以後怎麼辦啊?哇!!"
"臭婆娘三更半夜你哭個什麼衰啊?蔣總統怎麼可能死?快給我閉咀!!"老王聽明白了李大嬸話的老王一時怒火中燒,憤怒的叱?.
"真的啦,不信你到我家看看電視,嗚嗚嗚!!"老王見不對頭趕緊沖進李大嬸屋內,只見突然變成黑白螢光幕裏記者紅著眼睛播報著:
"自由的燈塔,民主的長城,革命的導師,偉大的領袖蔣總統中正先生已于今天淩晨稍早辭世-----"
"嗚嗚嗚嗚嗚!"老王鼻子一酸捂著臉跑出屋外,沒多久整個眷村燈火通明,眷村人呼天搶地哭成一團------ 禮拜天早上,做禮拜的人特別少,早早聚會完思迪跟竹君便擠在一塊聊天"好感人哦,村裏面的人每個人都紅著眼睛掉眼淚,媽媽們都在縫黑色臂章呢"竹君說完看看思迪的表情,思迪卻是一臉迷惑
"啊?真的嗎?我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
"那你爸爸媽媽他們怎麼說?"竹君帶著訝異的語氣
"沒說什麼啊!爸爸每天比平常都早回來,回來打開電視看是黑白的就關掉了"
"美子阿姨呢?"
"媽媽呀?"說完思迪故意壓低聲音嘟著咀換了一個語氣:
"唉!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看得到"保鑣"(連續劇)"思迪的怪腔怪調引來竹君嗤嗤竊笑:
"差這?多?大人們真的好奇怪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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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那一位呀?"美子打開門,赫然是老王跟竹君站在門口
"哎呀,怎麼這樣稀客?請進請進."美子一邊招呼,一邊正奇怪兩人的到訪
"思迪他娘,哦,不是,應該要說陳太太,不好意思俺是個粗人不懂規矩,"
"沒關係沒關係不必客氣"美子話還沒說完,
"竹君?"思迪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裏面鑽了出來,竹君回頭望望思迪,點點頭沒多說什麼,老王清了清喉嚨繼續說:"俺是帶竹君來辭行的。"
"什麼?"難以置信同時寫在美子與思迪臉上,尤其思迪,一時盈眶的熱淚鼓溜溜地打轉,
"是這樣的,竹君的媽媽越來越嚴重,尤其蔣總統去逝,這陣子眷村裏到處是哭聲,更刺激了她的病情;竹君的爸爸是阿美族,媽媽卻是布農族,是台東延平人,她還有一個姐姐原先咱們一直以為在花蓮,找了很久終於在老家延平聯繫上了,她姐姐的意思是要咱們帶她回去,那邊的青山綠水或許能讓她忘記這段時間的痛苦,剛好那邊會開大車的人還少,我想我去應該很容易有更好的發展空間"
"哦,原來是這樣,也好,這種病沒一個好的環境恐怕一下子也很難治好。"美子說話的同時,看得出思迪死死強忍著喉頭不住的抽慉,竹君看著思迪,禁不住伸手拉了拉思迪的手,思迪先是抗拒地撥開了一下,後又拉住了竹君的手,終於竹君的兩行淚水也奪眶而出
"真的很感謝陳太太妳們一家人的幫忙"說到這裏老王轉頭對著思迪"尤其是你,勇敢的小弟弟。"聽到這裏,連續劇般種種的回憶催促著思迪一直強擒的淚水,思迪已經聽不進後面大人們說了什麼,直到老王說了"再見",兩支分離的小手是美子一個指頭一個指頭用力掰開的。
當電梯門關上的一?那,"等一下!!"思迪突然想到什麼,飛也似地奪門而出,順著旁邊安全梯狂追電梯而下,終於追上正打開門往外走的兩人:
"竹君!!",竹君停住腳步回頭,思迪猛停住腳步,緊緊握著雙拳,噓噓的氣喘混雜著滾滾的熱淚,狂野的吶喊驚蕩鴉雀靜寂的巷道:"竹君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妳,妳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念書,終有一天完成學業,我會到台東找妳的,答應我,妳一定要等我,妳一定要等我....."竹君點點頭,凝視著思迪,靜靜地,癡癡地,只能孤獨地吞噎翻滾澎湃的心緒,只願默默的祈禱天長地久的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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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拉以兩百萬幫助阿信度過能源危機的難關,使得阿信的工廠因為力守信用得到客戶的支持,幾年來事業經營幾乎一帆風順,加上恩迪考上理想高中,原本擔心的思迪上了初中後一改吊兒郎當非常努力用功,事業家庭兩得意,阿信認為阿不拉是一生難遇的貴人,對阿不拉不僅全心的信任,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即使這位事業上的夥伴有時讓他感覺略帶神秘色彩,阿信總寧可解釋這只是個人行事作風的習慣不以為意.
時間很快的流逝,恩迪已經是高三學生,思迪則是初三,兩人即將同時面對聯考,這個寒假,將會是畢業前最後一個寒假,而今晚的聖誕夜,也會是畢業前最後一個聖誕夜------
"快點,孩子們,今晚阿不拉叔叔要招待你們到顧問團俱樂部過聖誕夜,可不要讓人家久等了!"七早八早穿好西裝打好領帶等在客廳的阿信趕牛一樣不停的吆喝
"知道啦阿爸,很快就好了啦!!"
詩篇二十三篇--------兄與弟 (四)
作者:大寶
"車上的瓶蓋跟洪慶全肚子裏的解酒液相同牌子?你不是想告訴我又是千面人搞怪吧?"說到不久前那件千面人案,壓力之大刑事組長想到就想吐血。"可是組長,你看,鑒定報告已經出來,車輛沒故障,地上也沒?車痕,那天天氣只是刮著些風沒下雨,阿吉仔的酒精濃度又是三人中最低的"女幹員已經完全支持男幹員的看法,迫不及待搶了一步說。"可是沒有接到其他人中毒的報告啊?過去所有的千面人都有著一些特點:1.都是因為對某些事不滿,目的以恐嚇為主2.下毒範圍廣,目標沒特定,3.毒性發作快,案件很快就被發現,但現在一個多月過去了,完全沒這些跡象啊?"
"組長說得也是,但就這?巧這個解酒液又成了兩案之間唯一關聯,還有阿吉仔半夜三更都快到家了還打電話給老闆娘作什??"男幹員反駁"嗯,對了游太太那邊問了沒有?你們辛苦些再跑一趟說不定還能發現些什??還有,這個假設暫時列入最高機密""好的"。
兩幹員離開後組長眉頭深鎖:"糟了,如果是真的,案發一個月才發現是千面人案,社會輿論不把局長甚至署長扒掉一層皮才怪,但如果假設洪慶全是意外,遊興亨的車禍是謀殺,從地點,時間等各個角度來看確實完美得有些奇怪,且遊的黑道背景不無被仇家買凶的可能,況且黑道現在已經因為阿不拉突然死亡,各種傳聞不斷,各派系已經為爭奪地位劍拔弩張,等公佈確認是被謀殺,一定藉口來個大火拼,但是最可怕的,還是究竟是什麼樣的高手能夠克服這些特性,選擇用千面人手法製造假車禍真謀殺-----"
跟組長結束談話後,女幹員開始撥電話跟游太太約見面,男幹員卻找了一張大臺北地圖以兩案案發地點為圓心用園規劃了兩個大園圈後發呆"你在幹嘛?"女幹員聯繫好以後湊過來問"妳看,我上網查到河豚毒最快毒發時間是十分鐘,我以兩個事主的可能速度以及這十分鐘利用速度*時間=距離原理計算出來大概距離,再用這距離作半徑劃園圈查看看範圍內有那些店賣這類飲料,洪慶全這邊很正常,共有五間,""那阿不拉那邊呢?"女幹員好奇的問"很奇怪,也很失望,沒有,一家都沒有。"
***************************************************************************************** "竹君啊,快出來,俺總算接到單了,這下輪到老子發達了,哈哈哈!!"下了班的老王還沒到家門口就一路吆喝,引得街坊鄰居個個側目,隔壁的張大嬸扯著喉嚨問:"發什麼達呀垃圾王?愛國獎券中頭獎了?""不是啊,上級指派俺學開車,再過兩個月俺可就是有車階級了,哈哈哈,俺等這天可等得好久了!!""切!去去去,開個垃圾車有什?好神氣的?等你開那個什麼賓士的阿拉再給你放鞭炮!!""喲?妳這臭婆娘怎講話嘎酸地?俺有車開不用每天沉澱澱地拉著車還不夠好嗎?非得要那個賓士才神氣?賓士怎神氣了?俺那個什麼少女的祈禱放著比誰都響,賓士有俺垃圾車響嗎?切!!"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鬥著,這時已經竹君的媽開了門站在門口:"好了啦!別在那裏吵了,快進來,怎?回事啊?""啊哈,竹君他娘,俺收到通知學車了,""真的啊?那太好的啦,以後不用再這樣辛苦的啦。"-----
自從老王帶竹君母女上教堂參加禮拜之後,確實給竹君的母親精神上帶來很大的幫助,尤其牧師娘聽到竹君母親過去的遭遇,給她安排了一分清潔工作,"有了工作就能逐漸忘記過去的痛苦",讓竹君的母親不再因臉上的烙記而不敢走向陽光;而隨著竹君也逐漸長大,功課又好,這幾年,這家人雖窮,但窮得算是安穩快樂的。-----"好棒啊,王爸爸有車了。"竹君高興的鼓掌,自從竹君懂事以後,如何稱呼老王成了一個尷尬的事,最後想出王爸爸這個稱呼,也算是給三人之間的關係作了一個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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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行過死陰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為你與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禮拜結束剛剛走出教堂,思迪一個人邊走邊踢著人行道磚上的石子,咀上嘟嘟噥噥念著今天少年團契教的金句,正巧竹君迎面走來看著思迪愣愕的模樣有點好笑:”阿弟呀你在幹嘛?””想心事啊!”聽到思迪學大人模樣的回答竹君噗嗤一聲笑出來,思迪有點不悅:”幹嘛!妳懂什麼?不可以想心事啊?走開啦不要吵我”竹君倒沒有掉頭就走”有什麼心事說來聽聽嘛,說不定我能幫妳哦””幫我?哼哼,妳們女生就是這樣子””女生怎樣了?”竹君被說得有點不服氣”好管閒事啊,哥哥都這樣說的.””喂喂,人家本來好心你怎麼罵人啊?””那有罵人,是大家都這樣說的嘛!好吧好吧,妳喜歡問,那我問妳什麼是死陰的幽谷?”
竹君給思迪突然的反問僵住了”什麼死陰的幽谷?””妳看妳看,不知道吧?嘻嘻””臭阿弟呀你快說啦””我就是不知道啊,唉呀!就是今天的金句啦!””臭三八,金句就金句幹嘛裝得神秘兮兮””那妳知道就快說啊?到底死陰幽谷在那裏?”思迪似乎急著尋找這句話的答案”我怎麼知道?我只知道今天大姐姐教的是詩篇二十三篇,歌很好聽,什麼意思我也沒想那麼多啊?””是啊,我也感覺今天的歌特別好聽,可是不太明白意思,尤其是死陰幽谷,說的好像是一個很可怕的地方,世界上有這樣的地方嗎?真的到了那裏上帝就會保佑嗎?妳不知道我回去問我哥好了,我哥最厲害了,他什麼都知道.””嗯,好啊,那你知道了再告訴我好了,好羡慕你有一個那麼厲害的哥哥哦,對了,今天怎麼只有你自己一個人來?””不知道啊,哥哥說在準備畢業考,媽媽說在準備搬家很忙,爸爸一大早沒看到人好像打球去了,那妳王伯伯呢?他好好玩.””他早上去練車說要考什麼照啊!考上才能開車的,我媽媽還在教會裏面幫忙””那是駕駛執照啦,真笨!這個也不知道,我爸爸也有啊,有了執照爸爸才可以開金龜車回家啦!””知道就知道有什麼了不起,老喜歡罵人,哼!不理你了’”不理就不理,誰希罕妳理啊?拜拜”
思迪邊說扮扮鬼臉,扭著腰搖著屁股一溜煙不見人影,留下竹君一個人氣得跺腳:”臭阿弟呀你就不要給我抓到”’竹君妳幹嘛的啦?”竹君媽媽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媽,沒什麼啦,都是那個臭阿弟呀老是喜歡氣人””沒關係的啦,小男生都這樣的啦,走了走了,回家吧!”母女兩人手牽著手一道往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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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思迪怕影響哥哥念書,躡手躡腳的從背後靠近,反而嚇到正埋頭苦讀的恩迪:"阿迪呀你別嚇人好不好?"恩迪順手拿下眼鏡順便讓眼睛休息一下,"你不是期考也要到了嗎?怎?不去念書?""我功課已經寫好了啊,期考還早呢!嘻嘻""還早?多早?""兩個禮拜啊""啊?兩個禮拜是還早?那你都什?時候開始準備期考的?"恩迪是有些懷疑這個整天精力充沛胡思亂想,功課卻不算差的弟弟"唉呀哥你放心啦,那些都很簡單,我都是考試前一天晚上才念的。""什麼?"恩迪停了一下"好啦阿弟,我還沒念完,那你先回去早點睡覺好了。"-----恩迪咀裏這樣說,其實是聽到思迪的話有些驚訝及莫名的不平衡感而不想再多說-----還沒來得及說出問題的思迪聽了哥哥的話只失望的走回房間,卻看見剛剛還在看著電視播報越戰新聞的阿信已經歪斜著身子,坐在客廳沙發打著盹. 思迪走過去用力搖著阿信的手:"爸,起來啦!!起來啦!!""哦?哦?怎麼了怎麼了?呵呵,原來是阿弟呀啊?怎麼還不去睡覺?有什?事嗎?""爸,是有問題問你啦!""嗯,什?問題?"阿信邊說邊坐直身體"爸,死陰幽谷在那裏?我可以去嗎?"
阿信有點丈二金鋼摸不著腦袋"什麼什麼穀?""就是死陰幽谷,詩篇上面說的啊?""詩篇?"阿信想了想笑了出來"你說的是詩篇二十三篇是吧?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是啊,就是不懂才問的啊,歌很好聽但就是不懂意思,爸你快告訴我啦!!""好,好,但我先想想看怎樣說才好"阿信順手從桌上拿了根煙點著抽"這樣吧,死陰幽谷的意思不是說一個地方。""不是說一個地方?那為什?又說去了死陰幽谷可以得到上帝安慰?"思迪不解的問。"
"這句話的意思是當信上帝的人最痛苦,最困難的時候,上帝會安慰他,幫助他。""痛苦?困難?"思迪似懂非懂的好像思索著什?"我明白了,那死陰幽谷說的是人碰到最痛苦困難的時候對吧?"思迪恍然大悟,阿信得意地摸摸兒子的頭:"嗯,聰明""所以說,爸,最近你老是說什麼能源危機通貨膨脹,生意很難做算不算經過死陰幽谷?" 阿信聽著愣了一下,心裏想著"喲呵,這小子!""大概算吧?"阿信笑著對小兒子回答。"那每次寫功課的時候,媽媽都拿雞毛氊子在我旁邊要我趕快寫,那我也是正經過死陰幽谷對不對?""八格也魯!你整天到處玩,老媽要你讀書作功課是為你好,什麼死陰幽谷,猴囝仔亂亂講!!"阿信被小兒子的歪論整得有點哭笑不得,
"不公平,你的算我的就不算,那到底要怎?樣才能算是死陰幽谷嘛?"思迪語氣轉而帶點撒嬌,阿信想了想,說:"你在教會不是有個朋友叫竹君嗎?你知道她們家的故事嗎?"思迪搖搖頭,"不知道,只知道她們以前很可憐.王伯伯說話很大聲可是聽不太懂,竹君的媽媽以前怪怪的,現在比較好。"於是阿信把老王一家的故事說了一遍給思迪聽,思迪聽了似乎很受感動"啊?原來是這樣子。""是啊,你阿爸雖然不太喜歡老芋啊,但對你王伯伯做的事真的很佩服,你看看他們雖然窮,但是日子過得很快樂,竹君雖然從很小就要幫家裏忙,功課卻一樣很好,人家那樣不好的環境都可以做這麼好,爸爸媽媽這樣辛苦賺錢為的就是給你們好的環境,你更要表現更好才對呀!!要不然你哥哥學音樂,你又不努力以後我們家要靠誰支撐?"說到這裏阿信停下來看了一眼小兒子,"還有你看看我們家出門的時候還有新買的金龜車可以坐,竹君有嗎?"阿信想到新買了輛時麾車不禁有些得意,"所以對像她們家窮苦的人我們也要幫助她們,不可以欺負,知道嗎?"
"好啦,爸,我知道了,我會努力,以後也不會再欺負竹君了啦"思迪邊打了一個呵欠"我想睡覺了。""嗯,早點去睡吧。"思迪才一回頭,阿信卻好像想到些什?"哦,對了,阿弟呀,告訴爸你學校最喜歡上什?課?"本來昏昏欲睡的思迪聽到這問話登時眼睛發亮"第一名當然是體育課啊!"阿信不禁皺皺眉頭"那第二名呢?""第二名啊?音樂課也蠻好的。""嗯,好吧,你先進去睡覺好了,晚安""爸晚安!""唉,怎?又是這樣?"阿信心裏想著,望著小兒子離開的背影,獨自地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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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壞,沒想到竹君家這麼可憐,我還老是故意氣她,其實竹君個性很好呀,人也很漂亮,功課又好,爸說得對,我應該幫她,不應該老是欺負她。"
一整天的上課,心不在焉的思迪小腦袋裏鼓溜溜的全在想昨晚爸爸說的話,好不容易下了課集完合,飛也似的第一個沖到學校旁的米老鼠店,手上拿著銅板:"老闆,給我四支酸梅糖!""小鬼,怎?今天買這?多啊?是不是送女朋友呀?"老闆一邊打開膠桶,倒出了四支麥芽裹著紅酸梅的棒棒糖,一邊笑著問思迪"哼哼,才不要你管"思迪一把抓走糖就出了店面跑向公車牌.
思迪雖和竹君念的不是同一個學校,但思迪知道竹君的家離他回家下車的車站不遠,因為每次差不多這時候下課回家經常見到竹君就在前兩站的站牌附近經過"只要早一點到,一定能碰見"思迪心想。
但隨著公車緩慢前進,思迪突然發現每接近一站,似乎自己的心臟就會快一些速度,血液也朝著沸騰點逐漸靠近-----"怎麼會這樣?是不是我這樣做是不對的?"思迪對這個意料外的感覺渾身不舒服,兩支手緊緊抓著車上的握杆"乾脆不去了?不下車就沒有那?多事了。"幾幾乎放棄的念頭死命地敲擊思迪小小的腦袋殼,直到公車終於靠站-----緊閉了下雙眼才下定最後的決心,使盡吃奶的力氣掙脫磁石般的公車握杆,踩著疲軟甚至幾乎的步伐下車的思迪滿腦浮現的竟是"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英雄滄桑-----
甩甩頭,書包裏拿出上車前小店買的酸梅棒棒糖,緩緩地剝下透明包裝紙,慢慢地放入口中輕輕地含咬,當思迪終於抬起頭鼓起勇氣環看四周,手上的包裝紙不經意輕輕地飄落地面-----正當思迪不安地在來往人群裏尋找竹君的身影,不遠後方的巷口卻傳來一陣吵嚷-----不知道怎?回事,大約六,七個年齡不等的小孩圍著圓圈大聲吼叫,有的拿著地上揀起的石子正往中間扔,有的大聲嘲笑著:"瘋婆!!""番婆!!""妖怪!!""丟給伊死!!"吵嚷的聲音驚動了不少路人駐足圍觀,但看起來多是好事觀看沒有人願意幫忙-----中間被圍著的是一個婦人,只能用著雙手緊緊抱著頭部,已無法顧及其他,任由孩子們丟出的石子在自己暴露的身上落下,婦人其實還是有機會還手的,但似乎並不願意這樣做,只寧可選擇撕裂般的狂吼怒駡:"走開,你們這群野孩子,不要惹我,走開!!"-----
婦人的右臉有塊難看的燒灼舊疤,不是別人,卻是竹君的媽媽-----狂吼怒駡抵擋不住肆意的攻擊,淒厲的尖叫已然混雜幾乎崩潰的情緒,只見竹君的媽媽終於歇思底裏的逐漸下蹲,任由孩子們投擲手上的石塊,高分貝的尖叫也逐漸蛻變成喃喃自語跟低低的啜泣-----孩子們似乎自以為"勝利",更是士氣大振,越丟越起勁,距離也是越來越靠近-----突然竹君的媽媽"倏!"地起身,雙手拉住了最靠近的一個孩子,並一個轉身迅速用孩子擋住已經傷痕累累的自己,被拉的孩子先是一愣,登時"哇!哇!"地號啕大哭,其他孩子立即停止了動作,一時慌了手腳不知所措,眼見就要平息,卻不知背後有一個較大的孩子拿起一半大的磚塊瞄準竹君媽媽的頭部高高的舉起正要用力丟出去-----
"啪嗒!!"一聲悶響,磚塊掉落地上,冷不防手背挨了一記悶棍的大孩子回頭看竟是一個個兒不及自己的小孩拿著棍子,一時怒火顧不得手上的痛楚返身拾起磚塊再朝小孩丟去並大聲咒駡"幹恁娘,什麼東西?"-----
揮棍小孩正是思迪,左腳急向左跨閃躲擲來的飛磚,距離太近磚塊仍擦中右眼角落在地上,幾乎同時思迪再揮棍棒,結結實實落在大孩子的左膝蓋,再受不起這一棍大孩子痛苦的屈身倒地哀哀嚎叫,一群驚呆了的小孩頓時一哄而散-----
大孩子一邊咒駡一邊跌跌撞撞的也溜了,思迪並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眼角仍然帶著剛才的擦傷,
"啊-----"
竹君的媽仍然緊緊掐著小孩的手,臉仰著天不斷抓狂而憤怒的尖叫著,被抓的小孩老早嚇濕了一褲子,思迪轉身奮力扳開竹君媽媽的手,但力量實在太大思迪即使跟拔河一樣的用力還是根本無法扳動,六支手就這樣扭了一陣子,竹君的媽媽才像大夢乍醒般放鬆了手,"走開!不准你們欺負可憐的人!!"思迪命令式的大喝,好不容易掙脫的小孩沒命地狂溜,留下氣喘噓噓的思迪跟竹君的媽媽,竹君的媽媽看看思迪,忽地一把把思迪抱在懷裏,淚水像潰堤般的流在思迪身上,從小不太喜歡大人抱的思迪卻沒有抗拒,只是安靜順從地緊緊靠著-----烏溜的長髮上頂著橙黃的小學生帽,不知何時竹君已經站在兩人不遠的旁邊安靜的觀看,沒有吭聲,只有微微抽泣的咀角,以及被閃閃的淚水覆滿了的一雙圓圓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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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什麼應酬這樣重要?喝這麼多酒?"
早上九點,阿信雖習慣地起床準備上班,卻是兩眼腫脹全身疲軟,顯然前一晚的應酬還沒完全醒酒;阿信一支手托著腦袋的痛苦模樣看在美子眼裏當然心疼,美子一邊幫著阿信把果醬塗抹著手上的麵包,一邊關心的問。 "昨晚游董開了張兩百萬支票給我,算是投資。"游董?就是你說的美國回來,四十左右有好幾間公司,關係很好的那個?"
"是啊,就是阿不拉"。"可這樣好嗎?你們認識也沒很久還不是很瞭解他啊?"美子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專心聽丈夫說話。"應該還可以吧?不收也沒辦法,南洋那張大訂單好不容易低價爭取過來,本來想這下好了,又買房又買車,那裏知道來個世界性能源危機,原料價格天天漲,算算現在如期交貨已經要賠掉一成,再不弄些資金進來趕原料,恐怕會賠的更慘。"
"唉,那也不能怪,以前房車都是大哥在時公家留下的,人家單位要收回我們不自己買也是不行的,對了,南洋金總你不是很熟?沒有去跟他說說"美子關心地希望能幫忙出點主意。"沒用的,我們漲人家也漲,說了不但沒用反而讓人家懷疑我們財力,破壞自己的信譽,何況這張單子太大,應該金總擔不下來。"
"可兩百萬不是小數字,阿不拉我們又不熟,讓他當股東萬一出了差錯我們拿什麼跟人家負責?"
"放心吧美子,這只是一時的難關而已,很快過去了,再說,我看阿不拉長相也是堂堂正正,說話頭頭是道,又經常跟些外國官員打交道,應該不會有事的。哦,對了,阿弟呀前幾天怎麼打架了?這陣子我忙都沒留意。""哦,那個事啊?沒什麼的"美子把思迪碰巧撞見竹君母親被小孩子欺負便上前打了一架說給阿信聽,阿信聽了笑笑:"呵呵,沒想到這小傢伙還來個英雄救美。"美子聽到白了阿信一眼"自己兒子跟人打架還這樣得意?做爸爸那有這樣不正經的?來吧,不說了,祈禱吃飯吧!""感謝上帝恩賜我------"
"車上的瓶蓋跟洪慶全肚子裏的解酒液相同牌子?你不是想告訴我又是千面人搞怪吧?"說到不久前那件千面人案,壓力之大刑事組長想到就想吐血。"可是組長,你看,鑒定報告已經出來,車輛沒故障,地上也沒?車痕,那天天氣只是刮著些風沒下雨,阿吉仔的酒精濃度又是三人中最低的"女幹員已經完全支持男幹員的看法,迫不及待搶了一步說。"可是沒有接到其他人中毒的報告啊?過去所有的千面人都有著一些特點:1.都是因為對某些事不滿,目的以恐嚇為主2.下毒範圍廣,目標沒特定,3.毒性發作快,案件很快就被發現,但現在一個多月過去了,完全沒這些跡象啊?"
"組長說得也是,但就這?巧這個解酒液又成了兩案之間唯一關聯,還有阿吉仔半夜三更都快到家了還打電話給老闆娘作什??"男幹員反駁"嗯,對了游太太那邊問了沒有?你們辛苦些再跑一趟說不定還能發現些什??還有,這個假設暫時列入最高機密""好的"。
兩幹員離開後組長眉頭深鎖:"糟了,如果是真的,案發一個月才發現是千面人案,社會輿論不把局長甚至署長扒掉一層皮才怪,但如果假設洪慶全是意外,遊興亨的車禍是謀殺,從地點,時間等各個角度來看確實完美得有些奇怪,且遊的黑道背景不無被仇家買凶的可能,況且黑道現在已經因為阿不拉突然死亡,各種傳聞不斷,各派系已經為爭奪地位劍拔弩張,等公佈確認是被謀殺,一定藉口來個大火拼,但是最可怕的,還是究竟是什麼樣的高手能夠克服這些特性,選擇用千面人手法製造假車禍真謀殺-----"
跟組長結束談話後,女幹員開始撥電話跟游太太約見面,男幹員卻找了一張大臺北地圖以兩案案發地點為圓心用園規劃了兩個大園圈後發呆"你在幹嘛?"女幹員聯繫好以後湊過來問"妳看,我上網查到河豚毒最快毒發時間是十分鐘,我以兩個事主的可能速度以及這十分鐘利用速度*時間=距離原理計算出來大概距離,再用這距離作半徑劃園圈查看看範圍內有那些店賣這類飲料,洪慶全這邊很正常,共有五間,""那阿不拉那邊呢?"女幹員好奇的問"很奇怪,也很失望,沒有,一家都沒有。"
***************************************************************************************** "竹君啊,快出來,俺總算接到單了,這下輪到老子發達了,哈哈哈!!"下了班的老王還沒到家門口就一路吆喝,引得街坊鄰居個個側目,隔壁的張大嬸扯著喉嚨問:"發什麼達呀垃圾王?愛國獎券中頭獎了?""不是啊,上級指派俺學開車,再過兩個月俺可就是有車階級了,哈哈哈,俺等這天可等得好久了!!""切!去去去,開個垃圾車有什?好神氣的?等你開那個什麼賓士的阿拉再給你放鞭炮!!""喲?妳這臭婆娘怎講話嘎酸地?俺有車開不用每天沉澱澱地拉著車還不夠好嗎?非得要那個賓士才神氣?賓士怎神氣了?俺那個什麼少女的祈禱放著比誰都響,賓士有俺垃圾車響嗎?切!!"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鬥著,這時已經竹君的媽開了門站在門口:"好了啦!別在那裏吵了,快進來,怎?回事啊?""啊哈,竹君他娘,俺收到通知學車了,""真的啊?那太好的啦,以後不用再這樣辛苦的啦。"-----
自從老王帶竹君母女上教堂參加禮拜之後,確實給竹君的母親精神上帶來很大的幫助,尤其牧師娘聽到竹君母親過去的遭遇,給她安排了一分清潔工作,"有了工作就能逐漸忘記過去的痛苦",讓竹君的母親不再因臉上的烙記而不敢走向陽光;而隨著竹君也逐漸長大,功課又好,這幾年,這家人雖窮,但窮得算是安穩快樂的。-----"好棒啊,王爸爸有車了。"竹君高興的鼓掌,自從竹君懂事以後,如何稱呼老王成了一個尷尬的事,最後想出王爸爸這個稱呼,也算是給三人之間的關係作了一個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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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行過死陰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為你與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禮拜結束剛剛走出教堂,思迪一個人邊走邊踢著人行道磚上的石子,咀上嘟嘟噥噥念著今天少年團契教的金句,正巧竹君迎面走來看著思迪愣愕的模樣有點好笑:”阿弟呀你在幹嘛?””想心事啊!”聽到思迪學大人模樣的回答竹君噗嗤一聲笑出來,思迪有點不悅:”幹嘛!妳懂什麼?不可以想心事啊?走開啦不要吵我”竹君倒沒有掉頭就走”有什麼心事說來聽聽嘛,說不定我能幫妳哦””幫我?哼哼,妳們女生就是這樣子””女生怎樣了?”竹君被說得有點不服氣”好管閒事啊,哥哥都這樣說的.””喂喂,人家本來好心你怎麼罵人啊?””那有罵人,是大家都這樣說的嘛!好吧好吧,妳喜歡問,那我問妳什麼是死陰的幽谷?”
竹君給思迪突然的反問僵住了”什麼死陰的幽谷?””妳看妳看,不知道吧?嘻嘻””臭阿弟呀你快說啦””我就是不知道啊,唉呀!就是今天的金句啦!””臭三八,金句就金句幹嘛裝得神秘兮兮””那妳知道就快說啊?到底死陰幽谷在那裏?”思迪似乎急著尋找這句話的答案”我怎麼知道?我只知道今天大姐姐教的是詩篇二十三篇,歌很好聽,什麼意思我也沒想那麼多啊?””是啊,我也感覺今天的歌特別好聽,可是不太明白意思,尤其是死陰幽谷,說的好像是一個很可怕的地方,世界上有這樣的地方嗎?真的到了那裏上帝就會保佑嗎?妳不知道我回去問我哥好了,我哥最厲害了,他什麼都知道.””嗯,好啊,那你知道了再告訴我好了,好羡慕你有一個那麼厲害的哥哥哦,對了,今天怎麼只有你自己一個人來?””不知道啊,哥哥說在準備畢業考,媽媽說在準備搬家很忙,爸爸一大早沒看到人好像打球去了,那妳王伯伯呢?他好好玩.””他早上去練車說要考什麼照啊!考上才能開車的,我媽媽還在教會裏面幫忙””那是駕駛執照啦,真笨!這個也不知道,我爸爸也有啊,有了執照爸爸才可以開金龜車回家啦!””知道就知道有什麼了不起,老喜歡罵人,哼!不理你了’”不理就不理,誰希罕妳理啊?拜拜”
思迪邊說扮扮鬼臉,扭著腰搖著屁股一溜煙不見人影,留下竹君一個人氣得跺腳:”臭阿弟呀你就不要給我抓到”’竹君妳幹嘛的啦?”竹君媽媽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媽,沒什麼啦,都是那個臭阿弟呀老是喜歡氣人””沒關係的啦,小男生都這樣的啦,走了走了,回家吧!”母女兩人手牽著手一道往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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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思迪怕影響哥哥念書,躡手躡腳的從背後靠近,反而嚇到正埋頭苦讀的恩迪:"阿迪呀你別嚇人好不好?"恩迪順手拿下眼鏡順便讓眼睛休息一下,"你不是期考也要到了嗎?怎?不去念書?""我功課已經寫好了啊,期考還早呢!嘻嘻""還早?多早?""兩個禮拜啊""啊?兩個禮拜是還早?那你都什?時候開始準備期考的?"恩迪是有些懷疑這個整天精力充沛胡思亂想,功課卻不算差的弟弟"唉呀哥你放心啦,那些都很簡單,我都是考試前一天晚上才念的。""什麼?"恩迪停了一下"好啦阿弟,我還沒念完,那你先回去早點睡覺好了。"-----恩迪咀裏這樣說,其實是聽到思迪的話有些驚訝及莫名的不平衡感而不想再多說-----還沒來得及說出問題的思迪聽了哥哥的話只失望的走回房間,卻看見剛剛還在看著電視播報越戰新聞的阿信已經歪斜著身子,坐在客廳沙發打著盹. 思迪走過去用力搖著阿信的手:"爸,起來啦!!起來啦!!""哦?哦?怎麼了怎麼了?呵呵,原來是阿弟呀啊?怎麼還不去睡覺?有什?事嗎?""爸,是有問題問你啦!""嗯,什?問題?"阿信邊說邊坐直身體"爸,死陰幽谷在那裏?我可以去嗎?"
阿信有點丈二金鋼摸不著腦袋"什麼什麼穀?""就是死陰幽谷,詩篇上面說的啊?""詩篇?"阿信想了想笑了出來"你說的是詩篇二十三篇是吧?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是啊,就是不懂才問的啊,歌很好聽但就是不懂意思,爸你快告訴我啦!!""好,好,但我先想想看怎樣說才好"阿信順手從桌上拿了根煙點著抽"這樣吧,死陰幽谷的意思不是說一個地方。""不是說一個地方?那為什?又說去了死陰幽谷可以得到上帝安慰?"思迪不解的問。"
"這句話的意思是當信上帝的人最痛苦,最困難的時候,上帝會安慰他,幫助他。""痛苦?困難?"思迪似懂非懂的好像思索著什?"我明白了,那死陰幽谷說的是人碰到最痛苦困難的時候對吧?"思迪恍然大悟,阿信得意地摸摸兒子的頭:"嗯,聰明""所以說,爸,最近你老是說什麼能源危機通貨膨脹,生意很難做算不算經過死陰幽谷?" 阿信聽著愣了一下,心裏想著"喲呵,這小子!""大概算吧?"阿信笑著對小兒子回答。"那每次寫功課的時候,媽媽都拿雞毛氊子在我旁邊要我趕快寫,那我也是正經過死陰幽谷對不對?""八格也魯!你整天到處玩,老媽要你讀書作功課是為你好,什麼死陰幽谷,猴囝仔亂亂講!!"阿信被小兒子的歪論整得有點哭笑不得,
"不公平,你的算我的就不算,那到底要怎?樣才能算是死陰幽谷嘛?"思迪語氣轉而帶點撒嬌,阿信想了想,說:"你在教會不是有個朋友叫竹君嗎?你知道她們家的故事嗎?"思迪搖搖頭,"不知道,只知道她們以前很可憐.王伯伯說話很大聲可是聽不太懂,竹君的媽媽以前怪怪的,現在比較好。"於是阿信把老王一家的故事說了一遍給思迪聽,思迪聽了似乎很受感動"啊?原來是這樣子。""是啊,你阿爸雖然不太喜歡老芋啊,但對你王伯伯做的事真的很佩服,你看看他們雖然窮,但是日子過得很快樂,竹君雖然從很小就要幫家裏忙,功課卻一樣很好,人家那樣不好的環境都可以做這麼好,爸爸媽媽這樣辛苦賺錢為的就是給你們好的環境,你更要表現更好才對呀!!要不然你哥哥學音樂,你又不努力以後我們家要靠誰支撐?"說到這裏阿信停下來看了一眼小兒子,"還有你看看我們家出門的時候還有新買的金龜車可以坐,竹君有嗎?"阿信想到新買了輛時麾車不禁有些得意,"所以對像她們家窮苦的人我們也要幫助她們,不可以欺負,知道嗎?"
"好啦,爸,我知道了,我會努力,以後也不會再欺負竹君了啦"思迪邊打了一個呵欠"我想睡覺了。""嗯,早點去睡吧。"思迪才一回頭,阿信卻好像想到些什?"哦,對了,阿弟呀,告訴爸你學校最喜歡上什?課?"本來昏昏欲睡的思迪聽到這問話登時眼睛發亮"第一名當然是體育課啊!"阿信不禁皺皺眉頭"那第二名呢?""第二名啊?音樂課也蠻好的。""嗯,好吧,你先進去睡覺好了,晚安""爸晚安!""唉,怎?又是這樣?"阿信心裏想著,望著小兒子離開的背影,獨自地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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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壞,沒想到竹君家這麼可憐,我還老是故意氣她,其實竹君個性很好呀,人也很漂亮,功課又好,爸說得對,我應該幫她,不應該老是欺負她。"
一整天的上課,心不在焉的思迪小腦袋裏鼓溜溜的全在想昨晚爸爸說的話,好不容易下了課集完合,飛也似的第一個沖到學校旁的米老鼠店,手上拿著銅板:"老闆,給我四支酸梅糖!""小鬼,怎?今天買這?多啊?是不是送女朋友呀?"老闆一邊打開膠桶,倒出了四支麥芽裹著紅酸梅的棒棒糖,一邊笑著問思迪"哼哼,才不要你管"思迪一把抓走糖就出了店面跑向公車牌.
思迪雖和竹君念的不是同一個學校,但思迪知道竹君的家離他回家下車的車站不遠,因為每次差不多這時候下課回家經常見到竹君就在前兩站的站牌附近經過"只要早一點到,一定能碰見"思迪心想。
但隨著公車緩慢前進,思迪突然發現每接近一站,似乎自己的心臟就會快一些速度,血液也朝著沸騰點逐漸靠近-----"怎麼會這樣?是不是我這樣做是不對的?"思迪對這個意料外的感覺渾身不舒服,兩支手緊緊抓著車上的握杆"乾脆不去了?不下車就沒有那?多事了。"幾幾乎放棄的念頭死命地敲擊思迪小小的腦袋殼,直到公車終於靠站-----緊閉了下雙眼才下定最後的決心,使盡吃奶的力氣掙脫磁石般的公車握杆,踩著疲軟甚至幾乎的步伐下車的思迪滿腦浮現的竟是"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英雄滄桑-----
甩甩頭,書包裏拿出上車前小店買的酸梅棒棒糖,緩緩地剝下透明包裝紙,慢慢地放入口中輕輕地含咬,當思迪終於抬起頭鼓起勇氣環看四周,手上的包裝紙不經意輕輕地飄落地面-----正當思迪不安地在來往人群裏尋找竹君的身影,不遠後方的巷口卻傳來一陣吵嚷-----不知道怎?回事,大約六,七個年齡不等的小孩圍著圓圈大聲吼叫,有的拿著地上揀起的石子正往中間扔,有的大聲嘲笑著:"瘋婆!!""番婆!!""妖怪!!""丟給伊死!!"吵嚷的聲音驚動了不少路人駐足圍觀,但看起來多是好事觀看沒有人願意幫忙-----中間被圍著的是一個婦人,只能用著雙手緊緊抱著頭部,已無法顧及其他,任由孩子們丟出的石子在自己暴露的身上落下,婦人其實還是有機會還手的,但似乎並不願意這樣做,只寧可選擇撕裂般的狂吼怒駡:"走開,你們這群野孩子,不要惹我,走開!!"-----
婦人的右臉有塊難看的燒灼舊疤,不是別人,卻是竹君的媽媽-----狂吼怒駡抵擋不住肆意的攻擊,淒厲的尖叫已然混雜幾乎崩潰的情緒,只見竹君的媽媽終於歇思底裏的逐漸下蹲,任由孩子們投擲手上的石塊,高分貝的尖叫也逐漸蛻變成喃喃自語跟低低的啜泣-----孩子們似乎自以為"勝利",更是士氣大振,越丟越起勁,距離也是越來越靠近-----突然竹君的媽媽"倏!"地起身,雙手拉住了最靠近的一個孩子,並一個轉身迅速用孩子擋住已經傷痕累累的自己,被拉的孩子先是一愣,登時"哇!哇!"地號啕大哭,其他孩子立即停止了動作,一時慌了手腳不知所措,眼見就要平息,卻不知背後有一個較大的孩子拿起一半大的磚塊瞄準竹君媽媽的頭部高高的舉起正要用力丟出去-----
"啪嗒!!"一聲悶響,磚塊掉落地上,冷不防手背挨了一記悶棍的大孩子回頭看竟是一個個兒不及自己的小孩拿著棍子,一時怒火顧不得手上的痛楚返身拾起磚塊再朝小孩丟去並大聲咒駡"幹恁娘,什麼東西?"-----
揮棍小孩正是思迪,左腳急向左跨閃躲擲來的飛磚,距離太近磚塊仍擦中右眼角落在地上,幾乎同時思迪再揮棍棒,結結實實落在大孩子的左膝蓋,再受不起這一棍大孩子痛苦的屈身倒地哀哀嚎叫,一群驚呆了的小孩頓時一哄而散-----
大孩子一邊咒駡一邊跌跌撞撞的也溜了,思迪並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眼角仍然帶著剛才的擦傷,
"啊-----"
竹君的媽仍然緊緊掐著小孩的手,臉仰著天不斷抓狂而憤怒的尖叫著,被抓的小孩老早嚇濕了一褲子,思迪轉身奮力扳開竹君媽媽的手,但力量實在太大思迪即使跟拔河一樣的用力還是根本無法扳動,六支手就這樣扭了一陣子,竹君的媽媽才像大夢乍醒般放鬆了手,"走開!不准你們欺負可憐的人!!"思迪命令式的大喝,好不容易掙脫的小孩沒命地狂溜,留下氣喘噓噓的思迪跟竹君的媽媽,竹君的媽媽看看思迪,忽地一把把思迪抱在懷裏,淚水像潰堤般的流在思迪身上,從小不太喜歡大人抱的思迪卻沒有抗拒,只是安靜順從地緊緊靠著-----烏溜的長髮上頂著橙黃的小學生帽,不知何時竹君已經站在兩人不遠的旁邊安靜的觀看,沒有吭聲,只有微微抽泣的咀角,以及被閃閃的淚水覆滿了的一雙圓圓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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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什麼應酬這樣重要?喝這麼多酒?"
早上九點,阿信雖習慣地起床準備上班,卻是兩眼腫脹全身疲軟,顯然前一晚的應酬還沒完全醒酒;阿信一支手托著腦袋的痛苦模樣看在美子眼裏當然心疼,美子一邊幫著阿信把果醬塗抹著手上的麵包,一邊關心的問。 "昨晚游董開了張兩百萬支票給我,算是投資。"游董?就是你說的美國回來,四十左右有好幾間公司,關係很好的那個?"
"是啊,就是阿不拉"。"可這樣好嗎?你們認識也沒很久還不是很瞭解他啊?"美子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專心聽丈夫說話。"應該還可以吧?不收也沒辦法,南洋那張大訂單好不容易低價爭取過來,本來想這下好了,又買房又買車,那裏知道來個世界性能源危機,原料價格天天漲,算算現在如期交貨已經要賠掉一成,再不弄些資金進來趕原料,恐怕會賠的更慘。"
"唉,那也不能怪,以前房車都是大哥在時公家留下的,人家單位要收回我們不自己買也是不行的,對了,南洋金總你不是很熟?沒有去跟他說說"美子關心地希望能幫忙出點主意。"沒用的,我們漲人家也漲,說了不但沒用反而讓人家懷疑我們財力,破壞自己的信譽,何況這張單子太大,應該金總擔不下來。"
"可兩百萬不是小數字,阿不拉我們又不熟,讓他當股東萬一出了差錯我們拿什麼跟人家負責?"
"放心吧美子,這只是一時的難關而已,很快過去了,再說,我看阿不拉長相也是堂堂正正,說話頭頭是道,又經常跟些外國官員打交道,應該不會有事的。哦,對了,阿弟呀前幾天怎麼打架了?這陣子我忙都沒留意。""哦,那個事啊?沒什麼的"美子把思迪碰巧撞見竹君母親被小孩子欺負便上前打了一架說給阿信聽,阿信聽了笑笑:"呵呵,沒想到這小傢伙還來個英雄救美。"美子聽到白了阿信一眼"自己兒子跟人打架還這樣得意?做爸爸那有這樣不正經的?來吧,不說了,祈禱吃飯吧!""感謝上帝恩賜我------"
詩篇二十三篇--------兄與弟 (三)
作者:大寶
發生墜車的公路距離車子墜落的山溝約有三十公尺的高度,坡度超過70度,沿坡除了少許雜樹以外全是高過半個人高的芒草"聽交警說,吊車沒法吊,那天是找來幾個山青幫忙才好不容易把屍體扛上公路的,好在現在是冬天蛇還在冬眠。"還爬不到一半已經氣喘虛虛,不擅爬山的男幹員邊固定借來的繩勾一邊說著,女幹員更是暈紅著一整個臉嬌喘連連,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下去,下去再說吧!" 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只見好好的一輛高級賓士被燒得只剩焦黑的車殼,女幹員忍不住別過頭閉了眼睛"真慘,當時火都不知道燒了多大,難怪什么證據也沒留下,早跟妳說過很慘叫妳不要來妳又偏要跟"聽見男幹員這樣說女幹員趕忙回過神"走吧,開始找我們要的東西。"兩人戴上了膠手套,男幹員拿出作了記號的照片朝駕駛座走過去,翻開駕駛座腳下已經被燒糊了的腳墊,果然發現那個照片上的金屬亮點,小心翼翼的用夾子拿起,詳細的觀察後,"找到了找到了"男幹員興奮的叫了出來。"這是什麼?""是解酒液的瓶蓋""一個瓶蓋能代表什麼?"女幹員還不太明白"先找看看有什?其他的,回去再解釋給你聽,我得先給部分車子另件採樣,證明車禍原因不是機械故障先。"兩人繼續翻找拍照了約兩個鐘頭,總算結束這次辛苦的採證。 男幹員背著一包沉澱澱的"證物"跟著女幹員開始往上爬,只爬約七,八米女幹員卻停了下來"你看!"原來是不遠的前方也有輛車子,除了車頭部分的草比較短可能有人接近過,車身的其他部分都被人高的芒草裹得緊緊的,顯然年代已經很久了,男幹員拿起隨身的望遠鏡看了一下"顏色已經看不出來,但型體有點特別,好像是我小時候有錢人喜歡開的那種金龜車""來都來了,要不要過去看看?""還過去?﹐都那麼久遠了,妳不擔心裏面已經成了正在冬眠的蛇窩?""噫--!"一聽又是蛇,女幹員打了一個寒顫,趕緊加速往回爬。.............................................................................................. "思迪,來,你看看老師怎麼彈鋼琴的。"惠美打開鋼琴架上的節拍器,節拍器"滴答滴答"的按著惠美的意思打著拍子,惠美示範著鋼琴的彈法,耐心地一遍又一遍的彈給思迪看"思迪,你看著老師的手,彈琴的時候手掌背要拱起,讓五個手指尖平穩的落在琴鍵,這樣子才能把力量傳遞到琴鍵上彈出美妙的音樂;你專心地看著,等一下換你彈給老師看哦,"惠美似乎很有把握的教著,卻沒注意到一旁的思迪只是抬著頭,眼睛死死地盯著節拍器上的節拍桿左右搖擺,當惠美說,"思迪換你彈給老師聽了。"思迪卻一動也不動,直到同樣的一句話說了三遍,思迪才大夢乍醒般地把雙手放上琴鍵,"噓,還真是難教"惠美心想。 但思迪手指放是放上去了,手掌心卻如死魚般地貼在琴鍵上,惠美習慣性地拿著一支小指揮棒,穿過思迪的手心底往上抬以糾正思迪的姿勢,不料才一放下思迪的手立刻垮下去,耐心的惠美再抬,但一樣思迪的手再垮,兩人就這樣來來回回"過了幾招",惠美終於耐不住性子,指揮棒直接朝思迪的小手指背輕輕敲了下去"簡直是對牛彈琴",未料惠美還來不及想,思迪卻早已"哇!老師打我,哇!!"地號淘大哭,惠美一時也慌了手腳,想抱思迪卻被一手推開,"冷靜,冷靜",惠美著實不知道該如何才好,突然她定下氣來,像對大人般的口吻問思迪:"那思迪你告訴老師,怎麼樣才願意乖乖學鋼琴?"﹐不料思迪竟真的停下不哭了,卻指指外套下擺的小破洞:"老師我的衣服破了""媽咪呀,這次真的碰上了小祖宗"二話不說,拿起錢包拉著思迪的手立刻往外走-----惠美似乎跟思迪達成了協定,總計小思迪第一節鋼琴課的收穫,一件衡陽路買的雙錢牌毛衣,兩盒小美冰淇林,以及以後每次上課一盒小美冰淇林的優待.……………………………………………………………………………………………………………… 兩個月很快過去了,惠美在國際學舍的學生發表會開得很成功,思迪上場排在第三位,第一次站上舞臺的思迪並不怕生,打著紅色小領結的思迪面對舞臺下黑鴉鴉的人頭似乎感覺有趣的多看了兩眼才規規矩矩的鞠完躬走向鋼琴,表演用的伯恩斯坦鋼琴跟一般練習用的鋼琴雖然不同,思迪倒是很快能夠適應。 思迪彈奏著惠美給他挑選的真善美歌曲"小白花",思迪似乎不自覺的閉起了雙眼,順暢的曲調從指間流露出來卻感覺不出僅僅兩個月練習的生澀,讓台下並排坐在一起一直為思迪擔心的惠美跟美子感覺到欣慰,但當思迪彈奏完第一遍開始第二遍時,音樂突然在一個不被預期的頓音發生後加快了速度,惠美一時緊張捏了一把冷汗"糟糕,這個小祖宗又那裏不對勁了?",但很快的,惠美聽出來思迪是改變了節奏正以爵士風表現小白花這首歌曲,思迪彈奏的很穩健:"這一定是美子教的,也不先跟我說一聲,呵呵"當惠美帶著滿意的微笑轉過頭看美子時,美子也正回頭對著惠美微微地笑著。----- 在第二遍尾的最後幾個小節,思迪似乎有意的在一個high f 拉長音後變回原節奏結束自己的表演。思迪的表演獲得了全場的掌聲,"美子,真沒想到妳還給思迪加了變奏,彈得真好,思迪連我都暪住了呢,呵呵"惠美小聲的對美子說,美子轉過來卻是一臉疑惑"沒有啊,我沒教,他在家裏很少練習,也從來沒聽過他這樣子彈過啊?"兩人一陣面面相覷,趕忙離開座位到後台接思迪,見著思迪美子迫不及待的問:"彈得真好,是老師教你這樣彈的嗎?"思迪正死命拉扯脖子上捆得緊緊的小領結,白色襯衫下擺則有一半老早跑到褲頭外"沒有啊,老師沒教,是我自己想的。"美子幫思迪拿下領結時思迪這樣回答"你自己想的?那你怎麼會?""拜託,這又不難,是昨天我問哥哥怎麼樣才能彈得快一點,哥哥說可以這樣子彈,我自己想了就會了啊!" 在最後一個學生恩迪表演了莫扎特土耳其進行曲之後,演奏會壓軸由老師惠美帶著恩迪雙鋼琴重奏改編的圓舞曲"藍色多瑙河",----這首1866年小約翰史特勞斯為維也納少年合唱團編寫的合唱圓舞曲------------隨著兩雙靈巧的指尖飄蕩出詩一樣的旋轉音符,輕快的華爾滋正幻化著維也納森林充滿整個國際學舍---------------忽而高亢如蟲鳥爭鳴相互呼應,忽而低吟如露水淺彈空谷餘音,時而輕柔如多瑙河水鱗潯波動,時而快疾如狂歡少女起舞婆娑,樂曲行雲般流動著,舞臺下輕晃的觀眾們彷彿置身華麗宮廷裏圓舞迥旋;直到急驟狂歡的和絃終於結束全部的演奏,在此起彼落的鼓掌與安可聲之後,留下的,還是意猶未盡的舞臺............
…………………………………………………………………………………………………………"一個六歲小孩沒人教能夠自己彈變奏?真是不可思議."-----正在法國留學音樂的美子弟弟在電話另頭聽完美子眉飛色舞的聊著那天發表會.似乎難以置信小思迪那天的表演."阿姐,我恐怕妳家這條小蟲才是真正的天才.""天才?哈哈哈,這小家伙跟他哥哥一點都不像,恩迪六歲時就很喜歡音樂,一有空不需要人叫就自己會去練琴,小的卻不一樣,整天東跑西跑不知道想什麼,幼稚園大班都快上小學了卻從沒見他集中過注意力,要他練個琴好像押人犯一樣,會是天才才有鬼,咯咯咯,反正由著他吧,他老爸說有大的在音樂方面從小這麼優秀就好好培養,小的只要以後唸好書長大跟著他學作生意算了,這樣我也省事些,呵呵""阿姐,音樂這條路我也算走了很長一段了,我感覺妳這方面放棄小家伙恐怕不是正確的,妳想想,恩迪彈得好,樂曲本身以及老師聯彈占了一半功勞,從妳寄來的錄音帶聽起來,恩迪是循規蹈距的把藍色多瑙河這曲子該表現的都表現出來了,所以受到歡迎,但比較起來,把慢節奏改成JAzz,思迪卻大膽的作了創新,確是很難得的,尤其是這麼小的小孩""嗯!""從古到今,藝術家很多,但真正能夠做到名垂千古的,卻只是少數有真正天分的人.喜歡藝術的人不一定得的到上帝恩賜的天分,而有天分的人也不一定願意尊守上帝訂下的規則,就像貝多芬,聾了耳朵後的貝多芬反而作出了令人驚歎的曠世作品遺留後人,看起來好像違反自然法則,或者是如那些喜歡附庸風雅的俗子用"痛下苦功"來自圓解釋,其實我並不接受這樣的說法,真正的天才才不會,也不需要痛下苦功,他們用的是感覺,是隨興而自然流露的,也就是說貝多芬其實在失去聽覺前已經不用肉體作音樂,是用心靈去感受,所以失去聽覺對他而言功勞應該是肉體上的折磨激發他表現出潛藏內心對命運的憤世而完成命運交響曲,樂音其實早就迥蕩在自己的心裏腦裏,只要哼得出來就能成為音樂,少了耳朵只是缺少聆聽自己作品的工具,並不影響創作.""哦,這種說法倒是第一次聽說,蠻新鮮的,呵呵""是這樣的啊,再說達文西,蒙娜麗莎背後不一致的海平面,最後的晚餐裏架在抹大拉瑪麗亞脖子上的手刀,不是都一再的突顯了違背自然與上帝的規則,卻一樣能讓人們選擇故意忽略反而誦讚作品的偉大,""嗯,好像有些道理""別以為天才都是用苦功或守規矩的,他們有著他們自己的世界,或者根本存在另外一個世界裏,所以往往對很多普通事情漠不關心或固執己見,只能說往往這個內心世界通過某些不預期的方法被打開了就容易受到讚歎,打不開的往往就被埋沒,哈哈,不知道是真是假,記得初中老師教過愛因斯坦是抱了老婆的大腿後才想通了相對論的,哈哈哈""妖壽哦,相你個大頭,是那個歪老師教你這個歪學生的?咯咯咯,哈哈哈"
...........................................................................................
"思迪真的那麼有天分?"這個問題一直盤旋在美子的腦裏"是不是也要送他去學習?惠美音樂會束後就出國了,要找誰呢?還有正準備送恩迪轉學去新開辦的音樂實驗班,如果再加上思迪,兩人費用肯定很高,況且阿信一定不會同意兩個男孩都學音樂的."兩股力量一直在美子心裏掙扎,"但如果思迪真的這個天分,不讓他去學習實在說不過去,小孩子長大以後也一定會怨的,該怎麼辦才好?" 美子終於按捺不住還是向阿信提出來,然而這段時間的阿信,卻正因為剛從別人手上接過來,好不容易才轉順的化工廠忙得焦頭爛額,聽到小兒子被說是天才顯然並沒有太多興奮:"什麼?也要思迪學音樂?不行不行,我不贊成"阿信邊喝著美子煮的咖啡說:"我的好老婆啊,妳算算兩個孩子學音樂要多多少費用?你想想我們事業剛剛起步,我把媽送到美國大哥那裏也是為了結省開支""開支我們可以省吃減用,量入為出啊?說不定就省出一個,嗯,莫扎特出來。嘻嘻""莫扎特?他才活幾歲?我儿子命可長得很,哈哈,你表弟說的只是假設性問題,萬一我們培養了大半輩子結果他不是呢?沒天分而學音樂的人大部分成就你是知道的,更何況兩個都學音樂,將來我的事業誰來繼----""繼承是吧?哼哼,事業事業,我就知道你要說這個"美子對阿信的回答似乎有些不耐煩動了氣:"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誰說我的孩子不行了?我就不相信這孩子比別人差,就怕自己老爸也說不行!!""八格也魯,簡直無理取鬧!!"阿信見美子有些耍賴也不高興,悻悻地放下咖啡砰砰砰的走回房間。
發生墜車的公路距離車子墜落的山溝約有三十公尺的高度,坡度超過70度,沿坡除了少許雜樹以外全是高過半個人高的芒草"聽交警說,吊車沒法吊,那天是找來幾個山青幫忙才好不容易把屍體扛上公路的,好在現在是冬天蛇還在冬眠。"還爬不到一半已經氣喘虛虛,不擅爬山的男幹員邊固定借來的繩勾一邊說著,女幹員更是暈紅著一整個臉嬌喘連連,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下去,下去再說吧!" 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只見好好的一輛高級賓士被燒得只剩焦黑的車殼,女幹員忍不住別過頭閉了眼睛"真慘,當時火都不知道燒了多大,難怪什么證據也沒留下,早跟妳說過很慘叫妳不要來妳又偏要跟"聽見男幹員這樣說女幹員趕忙回過神"走吧,開始找我們要的東西。"兩人戴上了膠手套,男幹員拿出作了記號的照片朝駕駛座走過去,翻開駕駛座腳下已經被燒糊了的腳墊,果然發現那個照片上的金屬亮點,小心翼翼的用夾子拿起,詳細的觀察後,"找到了找到了"男幹員興奮的叫了出來。"這是什麼?""是解酒液的瓶蓋""一個瓶蓋能代表什麼?"女幹員還不太明白"先找看看有什?其他的,回去再解釋給你聽,我得先給部分車子另件採樣,證明車禍原因不是機械故障先。"兩人繼續翻找拍照了約兩個鐘頭,總算結束這次辛苦的採證。 男幹員背著一包沉澱澱的"證物"跟著女幹員開始往上爬,只爬約七,八米女幹員卻停了下來"你看!"原來是不遠的前方也有輛車子,除了車頭部分的草比較短可能有人接近過,車身的其他部分都被人高的芒草裹得緊緊的,顯然年代已經很久了,男幹員拿起隨身的望遠鏡看了一下"顏色已經看不出來,但型體有點特別,好像是我小時候有錢人喜歡開的那種金龜車""來都來了,要不要過去看看?""還過去?﹐都那麼久遠了,妳不擔心裏面已經成了正在冬眠的蛇窩?""噫--!"一聽又是蛇,女幹員打了一個寒顫,趕緊加速往回爬。.............................................................................................. "思迪,來,你看看老師怎麼彈鋼琴的。"惠美打開鋼琴架上的節拍器,節拍器"滴答滴答"的按著惠美的意思打著拍子,惠美示範著鋼琴的彈法,耐心地一遍又一遍的彈給思迪看"思迪,你看著老師的手,彈琴的時候手掌背要拱起,讓五個手指尖平穩的落在琴鍵,這樣子才能把力量傳遞到琴鍵上彈出美妙的音樂;你專心地看著,等一下換你彈給老師看哦,"惠美似乎很有把握的教著,卻沒注意到一旁的思迪只是抬著頭,眼睛死死地盯著節拍器上的節拍桿左右搖擺,當惠美說,"思迪換你彈給老師聽了。"思迪卻一動也不動,直到同樣的一句話說了三遍,思迪才大夢乍醒般地把雙手放上琴鍵,"噓,還真是難教"惠美心想。 但思迪手指放是放上去了,手掌心卻如死魚般地貼在琴鍵上,惠美習慣性地拿著一支小指揮棒,穿過思迪的手心底往上抬以糾正思迪的姿勢,不料才一放下思迪的手立刻垮下去,耐心的惠美再抬,但一樣思迪的手再垮,兩人就這樣來來回回"過了幾招",惠美終於耐不住性子,指揮棒直接朝思迪的小手指背輕輕敲了下去"簡直是對牛彈琴",未料惠美還來不及想,思迪卻早已"哇!老師打我,哇!!"地號淘大哭,惠美一時也慌了手腳,想抱思迪卻被一手推開,"冷靜,冷靜",惠美著實不知道該如何才好,突然她定下氣來,像對大人般的口吻問思迪:"那思迪你告訴老師,怎麼樣才願意乖乖學鋼琴?"﹐不料思迪竟真的停下不哭了,卻指指外套下擺的小破洞:"老師我的衣服破了""媽咪呀,這次真的碰上了小祖宗"二話不說,拿起錢包拉著思迪的手立刻往外走-----惠美似乎跟思迪達成了協定,總計小思迪第一節鋼琴課的收穫,一件衡陽路買的雙錢牌毛衣,兩盒小美冰淇林,以及以後每次上課一盒小美冰淇林的優待.……………………………………………………………………………………………………………… 兩個月很快過去了,惠美在國際學舍的學生發表會開得很成功,思迪上場排在第三位,第一次站上舞臺的思迪並不怕生,打著紅色小領結的思迪面對舞臺下黑鴉鴉的人頭似乎感覺有趣的多看了兩眼才規規矩矩的鞠完躬走向鋼琴,表演用的伯恩斯坦鋼琴跟一般練習用的鋼琴雖然不同,思迪倒是很快能夠適應。 思迪彈奏著惠美給他挑選的真善美歌曲"小白花",思迪似乎不自覺的閉起了雙眼,順暢的曲調從指間流露出來卻感覺不出僅僅兩個月練習的生澀,讓台下並排坐在一起一直為思迪擔心的惠美跟美子感覺到欣慰,但當思迪彈奏完第一遍開始第二遍時,音樂突然在一個不被預期的頓音發生後加快了速度,惠美一時緊張捏了一把冷汗"糟糕,這個小祖宗又那裏不對勁了?",但很快的,惠美聽出來思迪是改變了節奏正以爵士風表現小白花這首歌曲,思迪彈奏的很穩健:"這一定是美子教的,也不先跟我說一聲,呵呵"當惠美帶著滿意的微笑轉過頭看美子時,美子也正回頭對著惠美微微地笑著。----- 在第二遍尾的最後幾個小節,思迪似乎有意的在一個high f 拉長音後變回原節奏結束自己的表演。思迪的表演獲得了全場的掌聲,"美子,真沒想到妳還給思迪加了變奏,彈得真好,思迪連我都暪住了呢,呵呵"惠美小聲的對美子說,美子轉過來卻是一臉疑惑"沒有啊,我沒教,他在家裏很少練習,也從來沒聽過他這樣子彈過啊?"兩人一陣面面相覷,趕忙離開座位到後台接思迪,見著思迪美子迫不及待的問:"彈得真好,是老師教你這樣彈的嗎?"思迪正死命拉扯脖子上捆得緊緊的小領結,白色襯衫下擺則有一半老早跑到褲頭外"沒有啊,老師沒教,是我自己想的。"美子幫思迪拿下領結時思迪這樣回答"你自己想的?那你怎麼會?""拜託,這又不難,是昨天我問哥哥怎麼樣才能彈得快一點,哥哥說可以這樣子彈,我自己想了就會了啊!" 在最後一個學生恩迪表演了莫扎特土耳其進行曲之後,演奏會壓軸由老師惠美帶著恩迪雙鋼琴重奏改編的圓舞曲"藍色多瑙河",----這首1866年小約翰史特勞斯為維也納少年合唱團編寫的合唱圓舞曲------------隨著兩雙靈巧的指尖飄蕩出詩一樣的旋轉音符,輕快的華爾滋正幻化著維也納森林充滿整個國際學舍---------------忽而高亢如蟲鳥爭鳴相互呼應,忽而低吟如露水淺彈空谷餘音,時而輕柔如多瑙河水鱗潯波動,時而快疾如狂歡少女起舞婆娑,樂曲行雲般流動著,舞臺下輕晃的觀眾們彷彿置身華麗宮廷裏圓舞迥旋;直到急驟狂歡的和絃終於結束全部的演奏,在此起彼落的鼓掌與安可聲之後,留下的,還是意猶未盡的舞臺............
…………………………………………………………………………………………………………"一個六歲小孩沒人教能夠自己彈變奏?真是不可思議."-----正在法國留學音樂的美子弟弟在電話另頭聽完美子眉飛色舞的聊著那天發表會.似乎難以置信小思迪那天的表演."阿姐,我恐怕妳家這條小蟲才是真正的天才.""天才?哈哈哈,這小家伙跟他哥哥一點都不像,恩迪六歲時就很喜歡音樂,一有空不需要人叫就自己會去練琴,小的卻不一樣,整天東跑西跑不知道想什麼,幼稚園大班都快上小學了卻從沒見他集中過注意力,要他練個琴好像押人犯一樣,會是天才才有鬼,咯咯咯,反正由著他吧,他老爸說有大的在音樂方面從小這麼優秀就好好培養,小的只要以後唸好書長大跟著他學作生意算了,這樣我也省事些,呵呵""阿姐,音樂這條路我也算走了很長一段了,我感覺妳這方面放棄小家伙恐怕不是正確的,妳想想,恩迪彈得好,樂曲本身以及老師聯彈占了一半功勞,從妳寄來的錄音帶聽起來,恩迪是循規蹈距的把藍色多瑙河這曲子該表現的都表現出來了,所以受到歡迎,但比較起來,把慢節奏改成JAzz,思迪卻大膽的作了創新,確是很難得的,尤其是這麼小的小孩""嗯!""從古到今,藝術家很多,但真正能夠做到名垂千古的,卻只是少數有真正天分的人.喜歡藝術的人不一定得的到上帝恩賜的天分,而有天分的人也不一定願意尊守上帝訂下的規則,就像貝多芬,聾了耳朵後的貝多芬反而作出了令人驚歎的曠世作品遺留後人,看起來好像違反自然法則,或者是如那些喜歡附庸風雅的俗子用"痛下苦功"來自圓解釋,其實我並不接受這樣的說法,真正的天才才不會,也不需要痛下苦功,他們用的是感覺,是隨興而自然流露的,也就是說貝多芬其實在失去聽覺前已經不用肉體作音樂,是用心靈去感受,所以失去聽覺對他而言功勞應該是肉體上的折磨激發他表現出潛藏內心對命運的憤世而完成命運交響曲,樂音其實早就迥蕩在自己的心裏腦裏,只要哼得出來就能成為音樂,少了耳朵只是缺少聆聽自己作品的工具,並不影響創作.""哦,這種說法倒是第一次聽說,蠻新鮮的,呵呵""是這樣的啊,再說達文西,蒙娜麗莎背後不一致的海平面,最後的晚餐裏架在抹大拉瑪麗亞脖子上的手刀,不是都一再的突顯了違背自然與上帝的規則,卻一樣能讓人們選擇故意忽略反而誦讚作品的偉大,""嗯,好像有些道理""別以為天才都是用苦功或守規矩的,他們有著他們自己的世界,或者根本存在另外一個世界裏,所以往往對很多普通事情漠不關心或固執己見,只能說往往這個內心世界通過某些不預期的方法被打開了就容易受到讚歎,打不開的往往就被埋沒,哈哈,不知道是真是假,記得初中老師教過愛因斯坦是抱了老婆的大腿後才想通了相對論的,哈哈哈""妖壽哦,相你個大頭,是那個歪老師教你這個歪學生的?咯咯咯,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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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迪真的那麼有天分?"這個問題一直盤旋在美子的腦裏"是不是也要送他去學習?惠美音樂會束後就出國了,要找誰呢?還有正準備送恩迪轉學去新開辦的音樂實驗班,如果再加上思迪,兩人費用肯定很高,況且阿信一定不會同意兩個男孩都學音樂的."兩股力量一直在美子心裏掙扎,"但如果思迪真的這個天分,不讓他去學習實在說不過去,小孩子長大以後也一定會怨的,該怎麼辦才好?" 美子終於按捺不住還是向阿信提出來,然而這段時間的阿信,卻正因為剛從別人手上接過來,好不容易才轉順的化工廠忙得焦頭爛額,聽到小兒子被說是天才顯然並沒有太多興奮:"什麼?也要思迪學音樂?不行不行,我不贊成"阿信邊喝著美子煮的咖啡說:"我的好老婆啊,妳算算兩個孩子學音樂要多多少費用?你想想我們事業剛剛起步,我把媽送到美國大哥那裏也是為了結省開支""開支我們可以省吃減用,量入為出啊?說不定就省出一個,嗯,莫扎特出來。嘻嘻""莫扎特?他才活幾歲?我儿子命可長得很,哈哈,你表弟說的只是假設性問題,萬一我們培養了大半輩子結果他不是呢?沒天分而學音樂的人大部分成就你是知道的,更何況兩個都學音樂,將來我的事業誰來繼----""繼承是吧?哼哼,事業事業,我就知道你要說這個"美子對阿信的回答似乎有些不耐煩動了氣:"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誰說我的孩子不行了?我就不相信這孩子比別人差,就怕自己老爸也說不行!!""八格也魯,簡直無理取鬧!!"阿信見美子有些耍賴也不高興,悻悻地放下咖啡砰砰砰的走回房間。
詩篇二十三篇--------兄與弟 (二)
作者:大寶
2006年,車禍發生一個月後警察局刑事組偵一隊的會客室坐著一名老婦人,紅著雙眼正聆聽一男一女兩名幹員說話,女幹員邊帶著安慰的語氣一邊讀著手中的報告,男幹員則一語不發專注的聽著兩人對話內容:"洪太太,對於您的喪夫之痛我們感到很抱歉,根據前面所讀鑒識報告,我們的結論是洪慶全雖然酒醉騎車,致命原因顯然不是車禍,而是騎車中途突發性食物中毒死亡後麻痺摔車。如果您沒意見,請代表死者家屬在這裏簽字本案就算偵結完成,您也可以領回洪先生的遺物了。"婦人接過調查報告,拿起筆,禁不住原來的啜泣立即放聲大哭:"慶全啊,你這個夭壽仔,你奈忍心就唵呢放舍我自己一個先走?一句話嘛沒交待?沒采你吃這多年的素,擱一有閑就唸佛,到底你是去呷到啥米啦?""啥米?你講伊呷素?"不等婦人回答,男幹員好像想到什麼,突然一把搶過女幹員手中的鑒識報告,匆匆讀了一遍"阿桑,歹勢,稍等咧,請你先回去有消息我們會立刻通知你。"說完一把開了門逕往隔壁的檔案室沖去,留下傻愣愣的兩人在室內--------"喂,到底怎?了?什?意思嘛?"一臉尷尬的女幹員好不容易勸走婦人,怒氣衝衝的走向正專心在電腦前比對資料的男幹員面前質問。"先別氣,你來看看就知道了"男幹員指著電腦繼續說道"我們犯了一個嚴重疏忽,竟然忘了調查洪慶全是吃素,吃素的人怎麼會中河豚毒?""女幹員聽了似乎有些明白"是啊,竟然沒想到,都怪那天實在太忙了。""鑒識報告裏說,洪慶全胃裏有剛下肚的米酒,花生米,豆腐渣,解酒液等以及高濃度河豚毒,有河豚毒那麼河豚肉呢?"女幹員這下恍然大悟"會不會報告遺漏了?"我剛才已經電話問了鑒識科有沒可能遺漏,他們堅持不可能,即使是喝河豚湯也會有肉屑遺留。""是嗎?那你的意思是說河豚毒突然在洪慶全胃裏出現?""嗯,差不多,不過也難說,我剛剛又調出來游興亨的車禍現場照片,總感覺這兩案若有似無的關聯,你也一起來看看。"兩人細細地將檔案翻找了一遍"游太太說手機裏有三點二十四分時林正吉手機來電未接顯示,就這點有些奇怪""林正吉?他是駕駛"男幹員邊說邊調出車內的照片,鎖定駕駛座部位,一遍又一遍的放大"這是什??"突然指著駕駛座底下一個相當微弱的小光點,好像有了新發現"走!立刻跟組長報告!!"**********************************************************************1970年代初 "請問有人在家嗎?"這天下午,鐵路旁的違章木屋外有幾個年輕人對著屋子裏面喊"誰啊?"門雖緊閉著,裏面仍然有人-----這裏是臺北車站往松山方向的鐵道旁,沿著鐵道有很多退休老兵搭了小屋住在這裏,應門的正是竹君的媽媽。門咿呀地開了一個小縫,一個婦人用著怪怪的眼神打量著門外面的年輕人:"我們是教會青年,請開門讓我們進去,我們有福音帶給您。""去去去,什麼耶穌,我們是窮人家,耶穌不會保佑我們的啦!!""呯!"竹君的媽媽用力把門關上,留下一群錯愕的年輕人-----竹君的生父務農,原本在東河幫工種植釋迦,大火時竹君的媽沒處躲,抱著竹君跳進大水缸裏,眼睜睜看著丈夫全身著火在地上打滾,想跳出去救卻被掉下來的著火木頭打中右邊額頭暈倒,雖然沒多久被老王裹著濕棉被救出來,畢竟還只是三十出頭的婦人,一條命是揀回來了,仍受不了痛失家人又毀容的刺激,從此得了燥鬱症很怕見生人-----"看!大哥哥大姐姐來我們家了"幾個教會青年無可奈何的回頭,老王帶著竹君正巧收工回來,從小還不曾見過陌生人來訪的竹君突然見到這麼一大群人出現自然高興,熱情的老王開了門帶著一群人進屋,陰暗的屋內就那麼兩盞燈泡孤獨地掛著,連床帶桌椅就五六坪大的地方還不夠一夥人站,天氣熱,風扇都沒得一個還得忍受屋外火車偶爾來一陣轟隆隆的呼嘯聲-----"什麽是教堂?有很多小朋友嗎?"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竹君似乎聽得津津有味。"教堂就是洋神住的廟啊"老王似懂非懂的解釋著:"教堂俺在青島見過很大很漂亮的,但耶穌這洋神俺就沒拜過,不過那年鬼子飛機炸青島,旁邊房子全炸沒了就耶穌廟沒炸,看來還是很靈的"一夥年輕人見老王七手八腳的解釋著全笑了出來"那我們也去好不好?"竹君的要求讓老王突然想到竹君的媽整天一個人關在屋裏不是辦法,或許教堂能讓她的精神有一個寄託,便很爽快一口答應:"好,就這樣約定"------------------------------------------------------------------------- "阿嬤,快點啦,先生媽已經在外面等了啦"已經上了幼稚園的思迪在玄關一邊穿鞋一邊大喊,房子裏傳出來叮叮咚咚哥哥在練鋼琴的聲音,"來嘍來嘍"阿嬤急促的腳步聲踩得木地板砰砰作響,到了玄關又不放心的回頭喊:"阿信美子你們弄好了也趕緊一起來做禮拜"。每到禮拜天,阿嬤總是帶著思迪跟著好朋友也是名醫母親的李太太一起上教會,先生媽人很客氣,但總喜歡在路上逗著思迪玩。"你乖乖到幼兒班聽老師的話,阿嬤去做大禮拜."到了教會,阿嬤總是把思迪先送到鐘樓下的幼兒班,幾乎所有家長都是這樣做的."阿嬤為什麼妳不參加幼兒班?"阿嬤被思迪突然蹦出來的無厘頭給逗笑了:"猴囝仔卡緊入去啦!那有老阿婆參加幼兒班?"-----"小漢囝仔的朋友,是誰呀?是誰呀?小漢囝仔的朋友,就是主耶穌,和散那是------"思迪進入鐘樓時幼兒班的老師正彈著木風琴帶小朋友的詩,小朋友們清亮無邪的歌聲響徹了整個鐘樓,音樂結束,老師站起來,對著小朋友說:"好的,小朋友們,現在我們開始來禱告",所有小朋友立即低下頭緊閉眼睛,雙手合十,老師開始一句一句的唸禱告詞,老師唸一句小朋友也跟一句,正在這時候,有個穿著白衣白裙,梳理整齊的小女孩安靜的站在鐘樓靠近花園的大木門邊,靜靜的觀看-----------------------沒有外窗的鐘樓底層古舊的樓梯扶手更突顯了空間的陰暗,襯映門口朝日爭相洩地的光芒,讓白衣白裙的竹君乍看竟恍若聖畫裡無邪的小天使.-----跟著小朋友一起合十祈禱的小思迪,正不安分地眯著只眼睛偷看其他小朋友是否也乖乖禱告,當他看到門口的竹君時,"嘩!天使真的來了!!"趕忙閉起眼睛再也不敢再調皮.-----"請問您是老師嗎?您好啊,大家好啊!這是施竹君,請問可以加入你們嗎?"老王顯然也拿出了壓箱寶,平燙整齊的藍色中山裝在這裡本來顯得突兀,加上慣有的大嗓門打破剛剛祈禱的寧靜更逗樂了本來好事的小孩們,竹君回頭拉了拉老王,老師則略顯尷尬的慌忙起身,接過竹君的小手跟大家宣布:"來來來,大家歡迎我們的新朋友竹君!"小朋友們立刻拍著手此起彼落的大聲喊著:"歡迎竹君,歡迎竹君".聚會中,思迪習慣地總是東張西望,從來沒再意老師說些什麼,但新來的竹君卻是專心的聽著老師的話語,兩人的位置并不遠,思迪不只一次偷偷望著竹君,尤其當他發現左側濃眉下的朱痣,似曾相識的熟悉讓思迪不禁多看兩眼-----"各位小朋友們我們今天的聚會就到這裡,大家下個禮拜天再見哦!",聚會結束後,小朋友們依慣例拿著滿手滿口袋的糖果沿著花園石板路穿梭奔跑尋找正聊著天的父母們"阿弟呀,來來來"正跟著幾位長輩聊著事業心得的阿信,一眼看到小儿子便招手呼喚.思迪便跑過去伸手抱住父親的大腿,父親雙手拉著思迪,臉上帶著笑容悠閑地跟旁邊的阿伯繼續聊著,這時阿嬤,美子,恩迪三個人一起走了過來:"今天少年團契的表演恩迪表演的不錯哦,好幾個阿姨都過來誇讚呢!""這是恩迪頭一次在禮拜伴奏,為了這一次表演他日也練,夜也練,昨晚還高興得睡不著覺,彈不好怎麼可以?剛剛聖歌隊的楊老師碰見我,還問我什麼時候讓恩迪也幫他們伴奏呢!"母親驕傲儿子早上的表現,邊說邊咯咯地笑著.這時帶著眼鏡,身才高大的年輕牧師跟有著圓圓的臉,和藹可親的牧師娘正從面前經過,牧師見著恩迪彎下腰豎起大拇指:"這可是我們教會的新希望哦."臉上總堆滿笑容的牧師娘也說:"再過幾年我們教會會出個男司琴了!",大人們圍著恩迪你一句我一句的誇著正樂得恩迪臉熱轟轟的,小思迪突然把美子雙手往下一拉,湊著美子的耳朵小聲的說:"媽咪我告訴妳一個秘密哦!","今天早上天使來參加我們幼兒班哦."美子給思迪突然的動作弄迷糊了:"什麼天使?""妳看妳看,就在那邊!"-----老王認出了人群中的美子,當然也是他唯一認識的人,正笑眯眯地帶著一家人朝這邊走過來:"太太,妳好呀,還記不記得俺老王?"老王突兀的大嗓門一下打斷眾人的談話成了注目焦點,美子其實已經沒印象了,略帶尷尬的點點頭:"你好你好,請問你是?""就是俺幫妳撿起錢包的啊!"美子望望旁邊的竹君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們啊,你們也來教會了?歡迎歡迎!""俺跟你介紹,這是竹君,這是竹君的媽.""小妹妹那天真是謝謝妳哦,王太太妳女兒真是好乖."竹君的媽戴著帽子遮掩臉上的舊燒傷,靦腆的點點頭."不,不,俺沒結婚,竹君不姓王,姓施.""啊?"老王一說讓眾人一時錯愕,沒等老王開口牧師打了圓場:"沒關係,王弟兄,敬拜上帝是不分男女,種族,國籍,貧富的,只要你有一顆信仰的心,都可以來這里敬拜上帝,一起分享上帝的話語."老王聽完牧師的話微一怔,竟一把抓起牧師的手拼命的上下握著:"你就是牧師是吧?久仰久仰,你叫俺兄弟?好說好說,真太謝謝你不嫌棄俺窮人,你們說閩南話俺雖然不太明白,但俺今天第一次來這里就很喜歡這里,以後你們有需要幫忙可以儘管找俺,俺也可以在朋友面前大聲說俺有個做牧師的兄弟了,哈哈."老王的滑稽讓大家忍俊不住,又因為在牧師面前只敢掩著臉竊笑,正在這個時後牧師館前面排座上正忙著的青年事工有人扯著喉嚨吆喝:"來來來,咖啡茶點好了,大家趕快往這邊移動!",聽著年輕人們呼叫,牧師娘也開口招呼大家:"走走走,不要光顧著聊天了,一起去喝杯咖啡,給少年的捧捧場哦!"-----這己經是每個禮拜聚會結束後不成文的慣例了.由青年事工準備茶,咖啡,以及有時侯還是自己烤制的小糕點,置放牧師館前大榕樹下的排座供眾人聊天享用,尤其每每八月,淡淡的桂花香味拌沁濃郁的咖啡四溢,總讓聊興正濃的大人們久久不願散去-----一行人邊走邊聊著到了排座邊"美子阿姨,可不可以跟妳商量一件事?"聖歌隊的大姐姐找上了美子,"什麼事?""等下聖歌隊練唱,我們想邀請恩迪一起參加,阿姨妳放心,練完唱後我們會到立法院聚餐,聚完餐保証安全的把恩迪送回家."大姐姐誠懇的邀請,美子回頭看看阿信:"也好,恩迪還小,不要弄得太晚哦"阿信代替美子笑著回答,手牽著的思迪并沒有太理會大人們的談話,他正靠著側門,咀吧里塞滿餅干,眼睛望著不遠處臺大醫院高高的大煙囪出神---------------------------------------------------------------------------------"美子,有件事想找妳幫忙"回到家吃完中飯,阿嬤休息去了,阿信則一樣坐到窗臺邊的搖椅上,悠閑地點著煙斗看著小思迪正一個人在花園玩耍,剛收拾完飯桌美子就接到恩迪的鋼琴老師惠美電話."有什麼忙要我幫的?""是這樣,我在國際學舍的學生鋼琴發表會再兩個月就要到了-----""嗯,恩迪不是也參加了嗎?""哦,是的,恩迪練得很好,但我說的不是恩迪.""不是恩迪?那怎麼了?是不是經費不夠?"美子不解的問"不是,是想跟妳借用思迪."聽到要借思迪,美子哈哈大笑了出來"我沒聽錯妳說要借那條蟲?哈哈哈,惠美,別怪我沒事先提醒妳,那會是妳最痛苦的夢魘,我沒問題,但妳最好想清楚再借,哈哈哈哈""是這樣,我的一個學生剛剛全家要搬到美國去,表演時間出了空檔,必須有人填補,我想來想去就思迪最合適,要不實在不知道找誰好."惠美語氣帶著幾分無奈"可不是我不想誏他學,實在太好動,整天又不知道想著什麼,就說學鋼琴吧,恩迪在這個年紀小拜爾初級已經彈完了,他呀,哩哩啦啦彈沒兩首,對鋼琴底下的踏板比琴鍵還有興趣,妳說怎麼教?"美子很還是很懷疑能不能做到."這樣吧,美子,就讓我試試,不收學費,或許真的啟蒙了也不一定?"美子聽惠美這樣說了也不好再拒絕"嗯,好吧,待會我拉他進來試看看-----美子到花園拉回來正把小三輪車倒過來玩的思迪,半哄半押的放在鋼琴椅上,思迪叮叮咚咚彈沒兩下便自己闔了鋼琴蓋,垂著頭坐在椅子上好像犯了錯誤被罰的小孩,美子看這樣也不是辦法,"嗯,或許說個音樂家的故事能提起思迪的興趣",轉頭從書架上拿了貝多芬傳開始唸著貝多芬的故事"貝多芬四歲時就被迫練習樂器；八歲開音樂會；十一歲起隨宮廷風琴師尼菲學習。"美子邊唸著邊回頭瞄思迪,見思迪沒反應"唉!算了,死馬當活馬醫吧",便不理思迪自顧自的唸了起來,美子一邊唸著一邊走向不遠的茶几要給自己倒杯茶,正當唸到"可憐的貝多芬在二十八歲時耳朵竟然全聾",思迪突然"哇!啊"的一聲大哭了出來,"不是吧?這麼感動??"趕忙放下茶杯猛地回頭------鋼琴底下的小思迪不知道什麼時候拔下了插座上的鋼琴乾燥器插頭,換上了一支不知道那裡來的小鑰匙正直愣愣的插在電源插座上-------
2006年,車禍發生一個月後警察局刑事組偵一隊的會客室坐著一名老婦人,紅著雙眼正聆聽一男一女兩名幹員說話,女幹員邊帶著安慰的語氣一邊讀著手中的報告,男幹員則一語不發專注的聽著兩人對話內容:"洪太太,對於您的喪夫之痛我們感到很抱歉,根據前面所讀鑒識報告,我們的結論是洪慶全雖然酒醉騎車,致命原因顯然不是車禍,而是騎車中途突發性食物中毒死亡後麻痺摔車。如果您沒意見,請代表死者家屬在這裏簽字本案就算偵結完成,您也可以領回洪先生的遺物了。"婦人接過調查報告,拿起筆,禁不住原來的啜泣立即放聲大哭:"慶全啊,你這個夭壽仔,你奈忍心就唵呢放舍我自己一個先走?一句話嘛沒交待?沒采你吃這多年的素,擱一有閑就唸佛,到底你是去呷到啥米啦?""啥米?你講伊呷素?"不等婦人回答,男幹員好像想到什麼,突然一把搶過女幹員手中的鑒識報告,匆匆讀了一遍"阿桑,歹勢,稍等咧,請你先回去有消息我們會立刻通知你。"說完一把開了門逕往隔壁的檔案室沖去,留下傻愣愣的兩人在室內--------"喂,到底怎?了?什?意思嘛?"一臉尷尬的女幹員好不容易勸走婦人,怒氣衝衝的走向正專心在電腦前比對資料的男幹員面前質問。"先別氣,你來看看就知道了"男幹員指著電腦繼續說道"我們犯了一個嚴重疏忽,竟然忘了調查洪慶全是吃素,吃素的人怎麼會中河豚毒?""女幹員聽了似乎有些明白"是啊,竟然沒想到,都怪那天實在太忙了。""鑒識報告裏說,洪慶全胃裏有剛下肚的米酒,花生米,豆腐渣,解酒液等以及高濃度河豚毒,有河豚毒那麼河豚肉呢?"女幹員這下恍然大悟"會不會報告遺漏了?"我剛才已經電話問了鑒識科有沒可能遺漏,他們堅持不可能,即使是喝河豚湯也會有肉屑遺留。""是嗎?那你的意思是說河豚毒突然在洪慶全胃裏出現?""嗯,差不多,不過也難說,我剛剛又調出來游興亨的車禍現場照片,總感覺這兩案若有似無的關聯,你也一起來看看。"兩人細細地將檔案翻找了一遍"游太太說手機裏有三點二十四分時林正吉手機來電未接顯示,就這點有些奇怪""林正吉?他是駕駛"男幹員邊說邊調出車內的照片,鎖定駕駛座部位,一遍又一遍的放大"這是什??"突然指著駕駛座底下一個相當微弱的小光點,好像有了新發現"走!立刻跟組長報告!!"**********************************************************************1970年代初 "請問有人在家嗎?"這天下午,鐵路旁的違章木屋外有幾個年輕人對著屋子裏面喊"誰啊?"門雖緊閉著,裏面仍然有人-----這裏是臺北車站往松山方向的鐵道旁,沿著鐵道有很多退休老兵搭了小屋住在這裏,應門的正是竹君的媽媽。門咿呀地開了一個小縫,一個婦人用著怪怪的眼神打量著門外面的年輕人:"我們是教會青年,請開門讓我們進去,我們有福音帶給您。""去去去,什麼耶穌,我們是窮人家,耶穌不會保佑我們的啦!!""呯!"竹君的媽媽用力把門關上,留下一群錯愕的年輕人-----竹君的生父務農,原本在東河幫工種植釋迦,大火時竹君的媽沒處躲,抱著竹君跳進大水缸裏,眼睜睜看著丈夫全身著火在地上打滾,想跳出去救卻被掉下來的著火木頭打中右邊額頭暈倒,雖然沒多久被老王裹著濕棉被救出來,畢竟還只是三十出頭的婦人,一條命是揀回來了,仍受不了痛失家人又毀容的刺激,從此得了燥鬱症很怕見生人-----"看!大哥哥大姐姐來我們家了"幾個教會青年無可奈何的回頭,老王帶著竹君正巧收工回來,從小還不曾見過陌生人來訪的竹君突然見到這麼一大群人出現自然高興,熱情的老王開了門帶著一群人進屋,陰暗的屋內就那麼兩盞燈泡孤獨地掛著,連床帶桌椅就五六坪大的地方還不夠一夥人站,天氣熱,風扇都沒得一個還得忍受屋外火車偶爾來一陣轟隆隆的呼嘯聲-----"什麽是教堂?有很多小朋友嗎?"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竹君似乎聽得津津有味。"教堂就是洋神住的廟啊"老王似懂非懂的解釋著:"教堂俺在青島見過很大很漂亮的,但耶穌這洋神俺就沒拜過,不過那年鬼子飛機炸青島,旁邊房子全炸沒了就耶穌廟沒炸,看來還是很靈的"一夥年輕人見老王七手八腳的解釋著全笑了出來"那我們也去好不好?"竹君的要求讓老王突然想到竹君的媽整天一個人關在屋裏不是辦法,或許教堂能讓她的精神有一個寄託,便很爽快一口答應:"好,就這樣約定"------------------------------------------------------------------------- "阿嬤,快點啦,先生媽已經在外面等了啦"已經上了幼稚園的思迪在玄關一邊穿鞋一邊大喊,房子裏傳出來叮叮咚咚哥哥在練鋼琴的聲音,"來嘍來嘍"阿嬤急促的腳步聲踩得木地板砰砰作響,到了玄關又不放心的回頭喊:"阿信美子你們弄好了也趕緊一起來做禮拜"。每到禮拜天,阿嬤總是帶著思迪跟著好朋友也是名醫母親的李太太一起上教會,先生媽人很客氣,但總喜歡在路上逗著思迪玩。"你乖乖到幼兒班聽老師的話,阿嬤去做大禮拜."到了教會,阿嬤總是把思迪先送到鐘樓下的幼兒班,幾乎所有家長都是這樣做的."阿嬤為什麼妳不參加幼兒班?"阿嬤被思迪突然蹦出來的無厘頭給逗笑了:"猴囝仔卡緊入去啦!那有老阿婆參加幼兒班?"-----"小漢囝仔的朋友,是誰呀?是誰呀?小漢囝仔的朋友,就是主耶穌,和散那是------"思迪進入鐘樓時幼兒班的老師正彈著木風琴帶小朋友的詩,小朋友們清亮無邪的歌聲響徹了整個鐘樓,音樂結束,老師站起來,對著小朋友說:"好的,小朋友們,現在我們開始來禱告",所有小朋友立即低下頭緊閉眼睛,雙手合十,老師開始一句一句的唸禱告詞,老師唸一句小朋友也跟一句,正在這時候,有個穿著白衣白裙,梳理整齊的小女孩安靜的站在鐘樓靠近花園的大木門邊,靜靜的觀看-----------------------沒有外窗的鐘樓底層古舊的樓梯扶手更突顯了空間的陰暗,襯映門口朝日爭相洩地的光芒,讓白衣白裙的竹君乍看竟恍若聖畫裡無邪的小天使.-----跟著小朋友一起合十祈禱的小思迪,正不安分地眯著只眼睛偷看其他小朋友是否也乖乖禱告,當他看到門口的竹君時,"嘩!天使真的來了!!"趕忙閉起眼睛再也不敢再調皮.-----"請問您是老師嗎?您好啊,大家好啊!這是施竹君,請問可以加入你們嗎?"老王顯然也拿出了壓箱寶,平燙整齊的藍色中山裝在這裡本來顯得突兀,加上慣有的大嗓門打破剛剛祈禱的寧靜更逗樂了本來好事的小孩們,竹君回頭拉了拉老王,老師則略顯尷尬的慌忙起身,接過竹君的小手跟大家宣布:"來來來,大家歡迎我們的新朋友竹君!"小朋友們立刻拍著手此起彼落的大聲喊著:"歡迎竹君,歡迎竹君".聚會中,思迪習慣地總是東張西望,從來沒再意老師說些什麼,但新來的竹君卻是專心的聽著老師的話語,兩人的位置并不遠,思迪不只一次偷偷望著竹君,尤其當他發現左側濃眉下的朱痣,似曾相識的熟悉讓思迪不禁多看兩眼-----"各位小朋友們我們今天的聚會就到這裡,大家下個禮拜天再見哦!",聚會結束後,小朋友們依慣例拿著滿手滿口袋的糖果沿著花園石板路穿梭奔跑尋找正聊著天的父母們"阿弟呀,來來來"正跟著幾位長輩聊著事業心得的阿信,一眼看到小儿子便招手呼喚.思迪便跑過去伸手抱住父親的大腿,父親雙手拉著思迪,臉上帶著笑容悠閑地跟旁邊的阿伯繼續聊著,這時阿嬤,美子,恩迪三個人一起走了過來:"今天少年團契的表演恩迪表演的不錯哦,好幾個阿姨都過來誇讚呢!""這是恩迪頭一次在禮拜伴奏,為了這一次表演他日也練,夜也練,昨晚還高興得睡不著覺,彈不好怎麼可以?剛剛聖歌隊的楊老師碰見我,還問我什麼時候讓恩迪也幫他們伴奏呢!"母親驕傲儿子早上的表現,邊說邊咯咯地笑著.這時帶著眼鏡,身才高大的年輕牧師跟有著圓圓的臉,和藹可親的牧師娘正從面前經過,牧師見著恩迪彎下腰豎起大拇指:"這可是我們教會的新希望哦."臉上總堆滿笑容的牧師娘也說:"再過幾年我們教會會出個男司琴了!",大人們圍著恩迪你一句我一句的誇著正樂得恩迪臉熱轟轟的,小思迪突然把美子雙手往下一拉,湊著美子的耳朵小聲的說:"媽咪我告訴妳一個秘密哦!","今天早上天使來參加我們幼兒班哦."美子給思迪突然的動作弄迷糊了:"什麼天使?""妳看妳看,就在那邊!"-----老王認出了人群中的美子,當然也是他唯一認識的人,正笑眯眯地帶著一家人朝這邊走過來:"太太,妳好呀,還記不記得俺老王?"老王突兀的大嗓門一下打斷眾人的談話成了注目焦點,美子其實已經沒印象了,略帶尷尬的點點頭:"你好你好,請問你是?""就是俺幫妳撿起錢包的啊!"美子望望旁邊的竹君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們啊,你們也來教會了?歡迎歡迎!""俺跟你介紹,這是竹君,這是竹君的媽.""小妹妹那天真是謝謝妳哦,王太太妳女兒真是好乖."竹君的媽戴著帽子遮掩臉上的舊燒傷,靦腆的點點頭."不,不,俺沒結婚,竹君不姓王,姓施.""啊?"老王一說讓眾人一時錯愕,沒等老王開口牧師打了圓場:"沒關係,王弟兄,敬拜上帝是不分男女,種族,國籍,貧富的,只要你有一顆信仰的心,都可以來這里敬拜上帝,一起分享上帝的話語."老王聽完牧師的話微一怔,竟一把抓起牧師的手拼命的上下握著:"你就是牧師是吧?久仰久仰,你叫俺兄弟?好說好說,真太謝謝你不嫌棄俺窮人,你們說閩南話俺雖然不太明白,但俺今天第一次來這里就很喜歡這里,以後你們有需要幫忙可以儘管找俺,俺也可以在朋友面前大聲說俺有個做牧師的兄弟了,哈哈."老王的滑稽讓大家忍俊不住,又因為在牧師面前只敢掩著臉竊笑,正在這個時後牧師館前面排座上正忙著的青年事工有人扯著喉嚨吆喝:"來來來,咖啡茶點好了,大家趕快往這邊移動!",聽著年輕人們呼叫,牧師娘也開口招呼大家:"走走走,不要光顧著聊天了,一起去喝杯咖啡,給少年的捧捧場哦!"-----這己經是每個禮拜聚會結束後不成文的慣例了.由青年事工準備茶,咖啡,以及有時侯還是自己烤制的小糕點,置放牧師館前大榕樹下的排座供眾人聊天享用,尤其每每八月,淡淡的桂花香味拌沁濃郁的咖啡四溢,總讓聊興正濃的大人們久久不願散去-----一行人邊走邊聊著到了排座邊"美子阿姨,可不可以跟妳商量一件事?"聖歌隊的大姐姐找上了美子,"什麼事?""等下聖歌隊練唱,我們想邀請恩迪一起參加,阿姨妳放心,練完唱後我們會到立法院聚餐,聚完餐保証安全的把恩迪送回家."大姐姐誠懇的邀請,美子回頭看看阿信:"也好,恩迪還小,不要弄得太晚哦"阿信代替美子笑著回答,手牽著的思迪并沒有太理會大人們的談話,他正靠著側門,咀吧里塞滿餅干,眼睛望著不遠處臺大醫院高高的大煙囪出神---------------------------------------------------------------------------------"美子,有件事想找妳幫忙"回到家吃完中飯,阿嬤休息去了,阿信則一樣坐到窗臺邊的搖椅上,悠閑地點著煙斗看著小思迪正一個人在花園玩耍,剛收拾完飯桌美子就接到恩迪的鋼琴老師惠美電話."有什麼忙要我幫的?""是這樣,我在國際學舍的學生鋼琴發表會再兩個月就要到了-----""嗯,恩迪不是也參加了嗎?""哦,是的,恩迪練得很好,但我說的不是恩迪.""不是恩迪?那怎麼了?是不是經費不夠?"美子不解的問"不是,是想跟妳借用思迪."聽到要借思迪,美子哈哈大笑了出來"我沒聽錯妳說要借那條蟲?哈哈哈,惠美,別怪我沒事先提醒妳,那會是妳最痛苦的夢魘,我沒問題,但妳最好想清楚再借,哈哈哈哈""是這樣,我的一個學生剛剛全家要搬到美國去,表演時間出了空檔,必須有人填補,我想來想去就思迪最合適,要不實在不知道找誰好."惠美語氣帶著幾分無奈"可不是我不想誏他學,實在太好動,整天又不知道想著什麼,就說學鋼琴吧,恩迪在這個年紀小拜爾初級已經彈完了,他呀,哩哩啦啦彈沒兩首,對鋼琴底下的踏板比琴鍵還有興趣,妳說怎麼教?"美子很還是很懷疑能不能做到."這樣吧,美子,就讓我試試,不收學費,或許真的啟蒙了也不一定?"美子聽惠美這樣說了也不好再拒絕"嗯,好吧,待會我拉他進來試看看-----美子到花園拉回來正把小三輪車倒過來玩的思迪,半哄半押的放在鋼琴椅上,思迪叮叮咚咚彈沒兩下便自己闔了鋼琴蓋,垂著頭坐在椅子上好像犯了錯誤被罰的小孩,美子看這樣也不是辦法,"嗯,或許說個音樂家的故事能提起思迪的興趣",轉頭從書架上拿了貝多芬傳開始唸著貝多芬的故事"貝多芬四歲時就被迫練習樂器；八歲開音樂會；十一歲起隨宮廷風琴師尼菲學習。"美子邊唸著邊回頭瞄思迪,見思迪沒反應"唉!算了,死馬當活馬醫吧",便不理思迪自顧自的唸了起來,美子一邊唸著一邊走向不遠的茶几要給自己倒杯茶,正當唸到"可憐的貝多芬在二十八歲時耳朵竟然全聾",思迪突然"哇!啊"的一聲大哭了出來,"不是吧?這麼感動??"趕忙放下茶杯猛地回頭------鋼琴底下的小思迪不知道什麼時候拔下了插座上的鋼琴乾燥器插頭,換上了一支不知道那裡來的小鑰匙正直愣愣的插在電源插座上-------
詩篇二十三篇--------兄與弟
作者:大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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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和華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至缺乏。他使我躺臥在青草地上，領我到可安歇的水邊。 他使我靈魂甦醒，為自己的名引導我走義路。我雖然行過死陰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為你與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在我敵人面前你為我擺設筵席，你用油膏了我的頭，使我的福杯滿溢。我一生一世必有慈愛恩惠隨著我。我且要住在耶和華的殿中、直到永遠,阿們……………….詩篇23篇<聖經詩篇23篇>，======================================================
第一章
2005年
大寒,午夜,凌晨
寒澀的北風颼颼地卷弄地上枯黃的落葉,清冷的臺北近郊街頭,只剩下路口的便利商店是唯一還可以避避寒氣的地方;道路是大水溝加蓋的,店門對向分隔步道邊的大榕樹伸出車道遮住路燈讓這段路的夜晚顯得特別陰森,岔路口的另一條是通往市區幹道,白天雖然人車擁塞帶給店家不少商機,但此時已是午夜,除了附近不遠夜工的建築工地跟偶爾三兩飽醉方休的夜歸人外估計沒什麼人會在這裏出現----商店內燈火通明,聖誕歌曲無聊的一遍又一遍播唱著,一名年輕店員往常般的蹲在貨架前整理一早待售的商品,另一名站在櫃檯前只是拿著抹布像回事地搽抹著收銀機,一切就是那麼平靜,只是等待著下一次的高喊:"歡迎光臨"------
"嘎!"地一聲一輛銀白色大賓士急停在對街榕樹下的停車格,車門"砰!"地在第三個人下車後被用力關上,其中一人年紀較大似已年近七十,一人約莫五十,另一人則仍壯年,三人雖西裝革履卻又領帶歪斜衣衫不整蹣跚搖晃,應該是剛剛結束市區尋歡的酒客,三人好像很熟悉似的圍著大榕樹一邊小便,一邊扯著喉嚨大聲的聊著:"阿吉仔,今天阿明不在換你去買"年長者帶著命令的口氣吆喝."哉啊啦"比較清醒叫做阿吉仔的人回答.
"今天喝了不少,要三點了,沒卡緊咧等一下你們頭家娘又擱碎碎唸,講起來這解酒的實在有夠厲害,我時間攏算准准,每天在這裏喝個一兩瓶解酒,到厝已經沒味了,嘿嘿"年長者酒氣雖重說話吞吐卻仍不失得意
"嘸擱我飲奈無感覺?"阿吉仔接了話.
"恁娘!敢吐我槽,你是皮在癢啊?叫你去買你就卡緊去,在這裏牽牽拖拖做什麼?"
"係啦係啦!游董仔歹勢啦"老闆拉下臉來酒意全消,阿吉仔趕緊抖抖身收拾好,一溜煙朝店門口走去"這阿吉仔實在很不懂禮數,大人講話囝仔人-----"身後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說話聲音------------- "叮咚""歡迎光臨"自動門唰地一聲開了,門口出現一個頭戴安全帽,深咖啡色大衣機車男子.男子顯然是騎機車被風凍壞了,除了安全帽大衣,口罩,圍巾渾身裹得緊緊的.------來者就是客,當然沒有人會在意男子騎了什麼樣子的機車,或者到底有沒有騎機車過來,只是男子也沒理睬兩名年輕店員機械卻也可掬的"歡迎光臨",只是自顧自的直接走向冷藏櫃前.可能是穿得太多了入室內有些發癢吧?龐大身軀擋住了大半個冷藏架,背後只見半蹲著的男子拉開風衣微微抬了下右手不自然的用左手抓了一下腰側後便伸手挑選整齊排列的飲料,經過一陣瓶罐輕微的碰撞,男子很快拿起一罐卡布基諾轉頭匆匆走向櫃檯付帳,才剛出店門口到騎樓下卻與迎面而來的阿吉仔擦撞,"少年的歹勢啦!"自己知道走路搖晃的阿吉仔趕忙停下來禮貌的道歉,正在此時,卻有另一名頭戴安全帽,老米酒喝得臉紅通通的老工頭朝店裏走去----------
“叮咚”,”歡迎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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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几前,男子坐在沙發上專注地看著電視機里記者正播報晨間新聞:“今天凌晨五指山發生一件死亡車禍,一輛賓士轎車凌晨約三點半高速直接衝入山溝後引起爆炸”男子點著煙,眼睛盯著電視咧嘴微微笑了一下.’賓士車上共有三人,分別是林正吉,游興亨,楊金滿,三人渾身均燒成焦黑,駕駛林正吉,38歲,乘客游興亨,67歲,楊金滿53歲,据記著了解游興亨為某大財團負責人,名下十餘間跨國國際公司,政經關係相當厚實,車禍地點離游興亨五指山上別墅不到十分鐘車程,另据可靠人士指出,游興亨同時具有黑道背景,暗中經營大型地下錢莊,即是黑道傳聞中的錢莊大亨阿不拉”男子皺皺眉頭轉頭起身似乎思索著什麼"奇怪,不是應該有四個人?"嘴里唸唸有詞,沒再理會電視機里的記者仍在報導;”另外很巧地,幾乎在同時,距離車禍地點約三公里外也發生一件死亡車禍,一名尚未查出姓名,建筑工人打扮的機車騎士騎機車撞路旁電線桿死亡,不過根据現場記者採訪處理車禍的交警時表示,撞擊力道並不大,死者生前應該是酒駕,但臉色潮紅眼臉下垂,跟一般車禍不太一樣,懷疑有可能生前已經暴斃,正聯繫法醫前往勘驗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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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代：
近秋的臺北,蜿蜒的基隆河水並沒有因午後的一場急雷雨而更顯得清澈,河岸邊方才短暫歇息的摩天輪有了彩虹安詳的襯映反而更覺得忙碌----這裡是圓山,有著小朋友們最喜愛的兒童樂園跟動物園.動物園依山,兒童樂園傍水,兩園卻有著共同的出入口,尤其園里兩園相通,無論挑選從那邊先進去都可以,這麼方便的入出口處,自然免不了人群熙攘車水馬龍尤其現在是禮拜天下午,盡管午後的一場大雷雨短暫澆息了人們的熱情,大雨方歇,那些賣汽球的,棉花糖的,糖葫蘆的,花生玉米的,以及李仔鹹的,冰淇淋的,香腸糯米的,民間藝品的等等等等等,還有路口一排排整齊悠閑的三輪車,立刻集合這裡幫忙拉攏著人潮-----------
"嘩!!媽咪趕快看,是不是彩虹?"過了九月就是小學生的恩迪支手一把拉住母親的臂膀,伸直了另支小手直指著輕倚在青綠圓山旁的彩虹,剛收起洋花傘眼睛卻流漣在民間藝品上的母親冷不防差點掉落輕握在手里的小褶扇.抬起頭,順著恩迪的手指方向,
"是啊,這就是彩虹.幼稚園老師有教你彩虹什麼時候出現嗎?"
"有啊有啊,就是剛下完大雨出太陽的時候啊---"
"嗡-------緩公意訴來囉!"好不容易才剛剛鑽出擁擠的人群,四歲的小思迪一邊張開雙臂,閩南腔夾雜著牙牙初學的國語喃喃有詞圍著母親哥哥繞圈,才不理什麼彩虹不彩虹,小腦袋顯然還停留在早先兒童樂園裏對兩架米格機的幻想,
"阿弟呀是義士不是意訴啦,還有人家戰鬥機來的是候翅膀要搖動的"
"哦?"聽了哥哥的說話,小思迪似懂非懂的停下來頓了頓,:
"意訴?意樹?"小家伙學了學又開始張開雙臂卻上下搖擺,不像飛機倒像被驚嚇了的小雞,哥哥見弟弟興緻高昂動作有趣,索性左手捏鼻環繞伸入右手學大象長鼻:
"哞!哞!林旺阿伯來抓反共義士咯!-----"
"鏘!鏘!鏘!鏘!鏘!"四支小手一接觸立刻蹦出了火花,兩個小孩開始了打仗遊戲,
"好了好了,三輪車來了不要再玩"剛剛談好價錢的母親還來不及阻止玩興正濃的小孩,小思迪已經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哇!!"的哭了出來,
"你看你看,快把阿弟呀拉這來"母親略帶責備的說著恩迪,恩迪也挺懂事的立刻蹲下樼扶弟弟,但小思迪其實哭沒兩聲,因為當他抬起頭準備拿出慣用的撒嬌計倆大哭時,目光卻被背後的景像吸引住-------
"係啦係啦,阿桑小姐,買一支棉花糖弟弟就不哭了啦,一支才兩角銀,俗啦!嘿嘿嘿"棉花糖小販一手搖著手中的斗笠,咧著嘴臉上堆滿著笑容向母親說-----匆匆忙從掛在手臂的珍珠皮包裏撈出二毛錢交給了小販,順手接過鬆軟紅粉的棉花糖,一把抱起阿弟呀七手八腳的上了三輪車。坐穩後三輪車立刻跟著車伕蹬腳的節拍吱吱呀地沿著中山北路邁力前進,順完車速後的車伕坐回椅墊,喘囗氣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一邊踩著踏板一邊問母親:
"阿桑歹勢,看恁的穿扮不親像一般,奈嘸叫塔克司卡緊?"
"今那日系禮拜,教會禮拜煞帶囝仔來兒童樂園玩玩,政府咁係要禁止三輪車了?趁這個機會最後坐幾趟,要順便去美而廉嘛卡方便"母親低著頭整理思迪的衣褲,隨著車伕突然的拉緊煞車杆,車子立刻劇烈搖晃直到停止,
"媽,妳看,有阿杜仔手牽一個阿姨"恩迪手指著紅綠燈對面一個穿著軍裝,與臺灣女子手牽手正朝這方向走過來的美國大兵,母親趕緊按下恩迪的小手:
"猴囝仔不可無禮數!那係美國叔叔,人家是來給咱蔣總統幫忙的."-------車伕再一次起身用力蹬著腳踏,上車後一直安靜的小思迪並沒有閑著,雖然緊緊依在母親懷裏,鼓溜溜的眼睛卻一直盯著車伕的動作沒放,偶爾也會偷偷的伸伸腿,擺擺手像是學著車伕的動作,但母親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只是努力的向一旁的哥哥解釋著為什麼小時候轟炸臺灣的是美國,來臺灣幫蔣總統的也是美國,當然,每每跟小孩提到美國,母親總是不會忘記提醒:
"美國是你們爸爸現在努力賺錢,等你們長大以後要送你們去留學的地方,爸爸賺錢很辛苦,所以你們一定要用功讀書,知道嗎?"------三輪車繼續前進,雖然是新舖的柏油路,小石子引起的跳動搖晃仍然讓人翻著胃感覺不是很舒服.經過了幾個紅綠燈,三輪車終於在美而廉的大看板下停車.
"恩迪,趕快牽好弟弟,我們下車給阿嬤跟爸爸買煎餅帶回去...."--------------------------------------------------------------------------------------------
中山南路旁的小巷子裏緩緩兩條身影,一大一小,大的拖著漆黑沉澱的垃圾車,沿街撈取水溝裏人們留下的垃圾,車旁掛了個小桶,是偶爾撈到"寶貝"時用來裝的,小的是個女孩,正靜靜的一旁望著年紀上看似不太像父親的男人舉起長長的漏耙把垃圾往車裏甩,臉上些許不小心沾抹上的污泥並沒能掩蓋阿美族女孩特有的濃眉以及大眼睛.女孩約只四歲,乖巧安靜但眉宇間已透露著說不出的早熟感覺.
"竹君累不累?等俺忙完了帶妳去買兩個大饅頭回去給妳媽下米酒"-----老王其實是山東人,有著山東大漢特有的高大粗獷.年輕時被國民黨拉兵伕,後來跟著部隊到臺灣駐紮在臺東東河的一個小村落,原本跟竹君一家熟稔,三年前正當老王準備退伍時不料一場大火燒了草寮奪走竹君一家人性命,只剩傷重的母親護著襁褓中的幼嬰被老王救出.老王不忍，傾剛拿到的退休積蓄醫好母親後正巧老鄉介紹臺北市清潔大隊的這個工作,母女也就跟著老王一道上了臺北------
"嗯,好啊,謝謝",竹君望著老王,臉上浮現淺淺的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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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美而廉,三輪車繼續趕往回家的路上,
"哇!好多人哦,"
"那是國父史績館,國父很偉大哦!恩迪手抓好,鐵枝路到啊"
"媽,為什?不走橋上面?"恩迪抬頭望望頭頂的復興橋.
"因為這是三輪車啊,只有汽車才可以上橋的"
"哦,那下一次我們還是坐計程車好了"-----一陣劇烈的搖晃,過了鐵路就是中山南路了,通過第一個紅綠燈口,三輪車在第二個路口停了下來.
"媽咪,教會,教會"一直安靜的小恩迪突然對著對面的教堂唸唸有詞-----這是一個古老教堂,是由日本人仿英國維多利亞風格所設計建造,原來是附近臺大醫院醫生跟醫學院學生的聚會所.莊嚴的赭紅色墻磚疊砌高聳的金字形房頂,右側高出屋頂的鐘樓更突顯教堂的肅穆與神秘。然而教堂的建築也不儘然完全呆板嚴肅,二樓正面各種顏色組合的花玻璃墻,正透露著耶穌仁慈,寬大與包容的訊息。教堂外圍繞著花圃,每每春天杜鵑花開時繽紛的花叢總爭相為對對佳人的祝福加持,教堂與花圃間通到牧師館的石板路,不但是禮拜結束大人們聊天敘舊的地方,更常常是臺灣耆宿,政經名仕關怀社會,交流心得的地方-----三輪車過了教堂,過了景福門,轉向對向車道後停在一棟有著綠色厚實木門的日式別墅前。 車剛剛停穩,孩子們立刻七手八腳爬下車,丟下滿手東西,正拿著小錢包付車錢的母親。小孩構不著門鈴,臉貼著門縫蹶著屁股對著門裏:
"阿嬤,爸爸"的怪吼怪叫,母親付完車錢趕緊翻出鑰匙開門,正當鑰匙插入插孔,木門卻"依呀"地被裏面打開,母親一下失了重心跟著門拉了進去,卻沒注意到剛剛放回提包的小錢包因為提包撞擊了一下門板而彈落在地上:
"啊喲!我的兩個小金孫哦,動物園玩得有爽快沒有?"阿嬤高興地笑著逗弄著孩子，再回頭看看滿手東西的孩子母親,也立刻伸手接過媳婦手里的袋子"美子真是辛苦妳了,阿信己經回來,妳也趕緊進屋吧!"祖孫四個人聊著笑著朝屋子裏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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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包,包包!"
"什麼包包?在那裏?"老王順著竹君手比的方向,果然看到小錢包掉落地上,老王趕緊放下工具跑到門邊一把揀起小錢包:
"哈哈,老子今天發財了!!今晚喝高粱去"數數裏面竟然有百多元,老王咧著咀可樂了.
"別人的?"小竹君好像不太同意老王的看法。
"什麼?不不不,揀到就是我的,人家嘎有錢就算請俺喝瓶高粱配點滷味也不算過分啊?最多也幫你買些森永牛奶糖好不?"
"爸爸別人的啦"竹君伸手拉了老王的手,見著協調不成,一聲難得的"爸爸"可把老王叫心軟了:
"好吧好吧,唉,俺就知道揀了個賠錢貨,算了算了,還是拗不過你這小蘿蔔頭"不甘不願,咀裏嘟嘟噥噥的老王終於還是按了陳家的門鈴.
"叮咚,叮咚"
"來了來了,那位?"一陣換拖鞋的窸窣聲後傳來美子的聲音.小門"咿呀"地打開之後,穿著圍裙的美子怔了一下,似乎對兩人的出現感到不解.
"請問有什麼事嗎?"
"沒事沒事,太太,嘿嘿嘿"老王不自主地嘿嘿的笑聲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請問這是你們掉的嗎?"說話的同時,好奇的小思迪也溜出來了,雙手摟著媽媽的大腿,躲躲藏藏在媽媽背後就露出一個小腦袋瓜.
"哦,這真的是我的,太好太感謝了,你真是太好心了,怎麼會掉的真是!!"美子接過錢包,一邊責怪自己的粗心一邊趕緊從錢包里拿出五塊錢遞給老王.
"嘿嘿嘿,其實也不是俺好心,是小妹妹發現的,也是她堅持要拿回來的."
"哦,真是這樣子啊?好可愛的妹妹，真的是太謝謝妳了，妳們等等."美子說完立刻轉身朝屋里跑去,卻正巧留下沒處躲的小思迪與小竹君四目相對,竹君對著思迪笑了一下,機伶的小思迪已經觀察到竹君左側的濃眉下隱隱約約有著一顆不算大的朱痣-------美子很快地拿了一手剛剛買回來的日本煎餅塞進竹君手里，并不停地鞠躬道謝後關上門。門外，仍傳出老王漸行漸遠的聲音“妳看看，妳倒好，牛奶糖變成高級餅干，俺就虧了，俺頂級高粱變成了紅標老米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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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和華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至缺乏。他使我躺臥在青草地上，領我到可安歇的水邊。 他使我靈魂甦醒，為自己的名引導我走義路。我雖然行過死陰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為你與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在我敵人面前你為我擺設筵席，你用油膏了我的頭，使我的福杯滿溢。我一生一世必有慈愛恩惠隨著我。我且要住在耶和華的殿中、直到永遠,阿們……………….詩篇23篇<聖經詩篇23篇>，======================================================
第一章
2005年
大寒,午夜,凌晨
寒澀的北風颼颼地卷弄地上枯黃的落葉,清冷的臺北近郊街頭,只剩下路口的便利商店是唯一還可以避避寒氣的地方;道路是大水溝加蓋的,店門對向分隔步道邊的大榕樹伸出車道遮住路燈讓這段路的夜晚顯得特別陰森,岔路口的另一條是通往市區幹道,白天雖然人車擁塞帶給店家不少商機,但此時已是午夜,除了附近不遠夜工的建築工地跟偶爾三兩飽醉方休的夜歸人外估計沒什麼人會在這裏出現----商店內燈火通明,聖誕歌曲無聊的一遍又一遍播唱著,一名年輕店員往常般的蹲在貨架前整理一早待售的商品,另一名站在櫃檯前只是拿著抹布像回事地搽抹著收銀機,一切就是那麼平靜,只是等待著下一次的高喊:"歡迎光臨"------
"嘎!"地一聲一輛銀白色大賓士急停在對街榕樹下的停車格,車門"砰!"地在第三個人下車後被用力關上,其中一人年紀較大似已年近七十,一人約莫五十,另一人則仍壯年,三人雖西裝革履卻又領帶歪斜衣衫不整蹣跚搖晃,應該是剛剛結束市區尋歡的酒客,三人好像很熟悉似的圍著大榕樹一邊小便,一邊扯著喉嚨大聲的聊著:"阿吉仔,今天阿明不在換你去買"年長者帶著命令的口氣吆喝."哉啊啦"比較清醒叫做阿吉仔的人回答.
"今天喝了不少,要三點了,沒卡緊咧等一下你們頭家娘又擱碎碎唸,講起來這解酒的實在有夠厲害,我時間攏算准准,每天在這裏喝個一兩瓶解酒,到厝已經沒味了,嘿嘿"年長者酒氣雖重說話吞吐卻仍不失得意
"嘸擱我飲奈無感覺?"阿吉仔接了話.
"恁娘!敢吐我槽,你是皮在癢啊?叫你去買你就卡緊去,在這裏牽牽拖拖做什麼?"
"係啦係啦!游董仔歹勢啦"老闆拉下臉來酒意全消,阿吉仔趕緊抖抖身收拾好,一溜煙朝店門口走去"這阿吉仔實在很不懂禮數,大人講話囝仔人-----"身後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說話聲音------------- "叮咚""歡迎光臨"自動門唰地一聲開了,門口出現一個頭戴安全帽,深咖啡色大衣機車男子.男子顯然是騎機車被風凍壞了,除了安全帽大衣,口罩,圍巾渾身裹得緊緊的.------來者就是客,當然沒有人會在意男子騎了什麼樣子的機車,或者到底有沒有騎機車過來,只是男子也沒理睬兩名年輕店員機械卻也可掬的"歡迎光臨",只是自顧自的直接走向冷藏櫃前.可能是穿得太多了入室內有些發癢吧?龐大身軀擋住了大半個冷藏架,背後只見半蹲著的男子拉開風衣微微抬了下右手不自然的用左手抓了一下腰側後便伸手挑選整齊排列的飲料,經過一陣瓶罐輕微的碰撞,男子很快拿起一罐卡布基諾轉頭匆匆走向櫃檯付帳,才剛出店門口到騎樓下卻與迎面而來的阿吉仔擦撞,"少年的歹勢啦!"自己知道走路搖晃的阿吉仔趕忙停下來禮貌的道歉,正在此時,卻有另一名頭戴安全帽,老米酒喝得臉紅通通的老工頭朝店裏走去----------
“叮咚”,”歡迎光臨”
..........................................................................................................................................................
茶几前,男子坐在沙發上專注地看著電視機里記者正播報晨間新聞:“今天凌晨五指山發生一件死亡車禍,一輛賓士轎車凌晨約三點半高速直接衝入山溝後引起爆炸”男子點著煙,眼睛盯著電視咧嘴微微笑了一下.’賓士車上共有三人,分別是林正吉,游興亨,楊金滿,三人渾身均燒成焦黑,駕駛林正吉,38歲,乘客游興亨,67歲,楊金滿53歲,据記著了解游興亨為某大財團負責人,名下十餘間跨國國際公司,政經關係相當厚實,車禍地點離游興亨五指山上別墅不到十分鐘車程,另据可靠人士指出,游興亨同時具有黑道背景,暗中經營大型地下錢莊,即是黑道傳聞中的錢莊大亨阿不拉”男子皺皺眉頭轉頭起身似乎思索著什麼"奇怪,不是應該有四個人?"嘴里唸唸有詞,沒再理會電視機里的記者仍在報導;”另外很巧地,幾乎在同時,距離車禍地點約三公里外也發生一件死亡車禍,一名尚未查出姓名,建筑工人打扮的機車騎士騎機車撞路旁電線桿死亡,不過根据現場記者採訪處理車禍的交警時表示,撞擊力道並不大,死者生前應該是酒駕,但臉色潮紅眼臉下垂,跟一般車禍不太一樣,懷疑有可能生前已經暴斃,正聯繫法醫前往勘驗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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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代：
近秋的臺北,蜿蜒的基隆河水並沒有因午後的一場急雷雨而更顯得清澈,河岸邊方才短暫歇息的摩天輪有了彩虹安詳的襯映反而更覺得忙碌----這裡是圓山,有著小朋友們最喜愛的兒童樂園跟動物園.動物園依山,兒童樂園傍水,兩園卻有著共同的出入口,尤其園里兩園相通,無論挑選從那邊先進去都可以,這麼方便的入出口處,自然免不了人群熙攘車水馬龍尤其現在是禮拜天下午,盡管午後的一場大雷雨短暫澆息了人們的熱情,大雨方歇,那些賣汽球的,棉花糖的,糖葫蘆的,花生玉米的,以及李仔鹹的,冰淇淋的,香腸糯米的,民間藝品的等等等等等,還有路口一排排整齊悠閑的三輪車,立刻集合這裡幫忙拉攏著人潮-----------
"嘩!!媽咪趕快看,是不是彩虹?"過了九月就是小學生的恩迪支手一把拉住母親的臂膀,伸直了另支小手直指著輕倚在青綠圓山旁的彩虹,剛收起洋花傘眼睛卻流漣在民間藝品上的母親冷不防差點掉落輕握在手里的小褶扇.抬起頭,順著恩迪的手指方向,
"是啊,這就是彩虹.幼稚園老師有教你彩虹什麼時候出現嗎?"
"有啊有啊,就是剛下完大雨出太陽的時候啊---"
"嗡-------緩公意訴來囉!"好不容易才剛剛鑽出擁擠的人群,四歲的小思迪一邊張開雙臂,閩南腔夾雜著牙牙初學的國語喃喃有詞圍著母親哥哥繞圈,才不理什麼彩虹不彩虹,小腦袋顯然還停留在早先兒童樂園裏對兩架米格機的幻想,
"阿弟呀是義士不是意訴啦,還有人家戰鬥機來的是候翅膀要搖動的"
"哦?"聽了哥哥的說話,小思迪似懂非懂的停下來頓了頓,:
"意訴?意樹?"小家伙學了學又開始張開雙臂卻上下搖擺,不像飛機倒像被驚嚇了的小雞,哥哥見弟弟興緻高昂動作有趣,索性左手捏鼻環繞伸入右手學大象長鼻:
"哞!哞!林旺阿伯來抓反共義士咯!-----"
"鏘!鏘!鏘!鏘!鏘!"四支小手一接觸立刻蹦出了火花,兩個小孩開始了打仗遊戲,
"好了好了,三輪車來了不要再玩"剛剛談好價錢的母親還來不及阻止玩興正濃的小孩,小思迪已經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哇!!"的哭了出來,
"你看你看,快把阿弟呀拉這來"母親略帶責備的說著恩迪,恩迪也挺懂事的立刻蹲下樼扶弟弟,但小思迪其實哭沒兩聲,因為當他抬起頭準備拿出慣用的撒嬌計倆大哭時,目光卻被背後的景像吸引住-------
"係啦係啦,阿桑小姐,買一支棉花糖弟弟就不哭了啦,一支才兩角銀,俗啦!嘿嘿嘿"棉花糖小販一手搖著手中的斗笠,咧著嘴臉上堆滿著笑容向母親說-----匆匆忙從掛在手臂的珍珠皮包裏撈出二毛錢交給了小販,順手接過鬆軟紅粉的棉花糖,一把抱起阿弟呀七手八腳的上了三輪車。坐穩後三輪車立刻跟著車伕蹬腳的節拍吱吱呀地沿著中山北路邁力前進,順完車速後的車伕坐回椅墊,喘囗氣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一邊踩著踏板一邊問母親:
"阿桑歹勢,看恁的穿扮不親像一般,奈嘸叫塔克司卡緊?"
"今那日系禮拜,教會禮拜煞帶囝仔來兒童樂園玩玩,政府咁係要禁止三輪車了?趁這個機會最後坐幾趟,要順便去美而廉嘛卡方便"母親低著頭整理思迪的衣褲,隨著車伕突然的拉緊煞車杆,車子立刻劇烈搖晃直到停止,
"媽,妳看,有阿杜仔手牽一個阿姨"恩迪手指著紅綠燈對面一個穿著軍裝,與臺灣女子手牽手正朝這方向走過來的美國大兵,母親趕緊按下恩迪的小手:
"猴囝仔不可無禮數!那係美國叔叔,人家是來給咱蔣總統幫忙的."-------車伕再一次起身用力蹬著腳踏,上車後一直安靜的小思迪並沒有閑著,雖然緊緊依在母親懷裏,鼓溜溜的眼睛卻一直盯著車伕的動作沒放,偶爾也會偷偷的伸伸腿,擺擺手像是學著車伕的動作,但母親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只是努力的向一旁的哥哥解釋著為什麼小時候轟炸臺灣的是美國,來臺灣幫蔣總統的也是美國,當然,每每跟小孩提到美國,母親總是不會忘記提醒:
"美國是你們爸爸現在努力賺錢,等你們長大以後要送你們去留學的地方,爸爸賺錢很辛苦,所以你們一定要用功讀書,知道嗎?"------三輪車繼續前進,雖然是新舖的柏油路,小石子引起的跳動搖晃仍然讓人翻著胃感覺不是很舒服.經過了幾個紅綠燈,三輪車終於在美而廉的大看板下停車.
"恩迪,趕快牽好弟弟,我們下車給阿嬤跟爸爸買煎餅帶回去...."--------------------------------------------------------------------------------------------
中山南路旁的小巷子裏緩緩兩條身影,一大一小,大的拖著漆黑沉澱的垃圾車,沿街撈取水溝裏人們留下的垃圾,車旁掛了個小桶,是偶爾撈到"寶貝"時用來裝的,小的是個女孩,正靜靜的一旁望著年紀上看似不太像父親的男人舉起長長的漏耙把垃圾往車裏甩,臉上些許不小心沾抹上的污泥並沒能掩蓋阿美族女孩特有的濃眉以及大眼睛.女孩約只四歲,乖巧安靜但眉宇間已透露著說不出的早熟感覺.
"竹君累不累?等俺忙完了帶妳去買兩個大饅頭回去給妳媽下米酒"-----老王其實是山東人,有著山東大漢特有的高大粗獷.年輕時被國民黨拉兵伕,後來跟著部隊到臺灣駐紮在臺東東河的一個小村落,原本跟竹君一家熟稔,三年前正當老王準備退伍時不料一場大火燒了草寮奪走竹君一家人性命,只剩傷重的母親護著襁褓中的幼嬰被老王救出.老王不忍，傾剛拿到的退休積蓄醫好母親後正巧老鄉介紹臺北市清潔大隊的這個工作,母女也就跟著老王一道上了臺北------
"嗯,好啊,謝謝",竹君望著老王,臉上浮現淺淺的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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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美而廉,三輪車繼續趕往回家的路上,
"哇!好多人哦,"
"那是國父史績館,國父很偉大哦!恩迪手抓好,鐵枝路到啊"
"媽,為什?不走橋上面?"恩迪抬頭望望頭頂的復興橋.
"因為這是三輪車啊,只有汽車才可以上橋的"
"哦,那下一次我們還是坐計程車好了"-----一陣劇烈的搖晃,過了鐵路就是中山南路了,通過第一個紅綠燈口,三輪車在第二個路口停了下來.
"媽咪,教會,教會"一直安靜的小恩迪突然對著對面的教堂唸唸有詞-----這是一個古老教堂,是由日本人仿英國維多利亞風格所設計建造,原來是附近臺大醫院醫生跟醫學院學生的聚會所.莊嚴的赭紅色墻磚疊砌高聳的金字形房頂,右側高出屋頂的鐘樓更突顯教堂的肅穆與神秘。然而教堂的建築也不儘然完全呆板嚴肅,二樓正面各種顏色組合的花玻璃墻,正透露著耶穌仁慈,寬大與包容的訊息。教堂外圍繞著花圃,每每春天杜鵑花開時繽紛的花叢總爭相為對對佳人的祝福加持,教堂與花圃間通到牧師館的石板路,不但是禮拜結束大人們聊天敘舊的地方,更常常是臺灣耆宿,政經名仕關怀社會,交流心得的地方-----三輪車過了教堂,過了景福門,轉向對向車道後停在一棟有著綠色厚實木門的日式別墅前。 車剛剛停穩,孩子們立刻七手八腳爬下車,丟下滿手東西,正拿著小錢包付車錢的母親。小孩構不著門鈴,臉貼著門縫蹶著屁股對著門裏:
"阿嬤,爸爸"的怪吼怪叫,母親付完車錢趕緊翻出鑰匙開門,正當鑰匙插入插孔,木門卻"依呀"地被裏面打開,母親一下失了重心跟著門拉了進去,卻沒注意到剛剛放回提包的小錢包因為提包撞擊了一下門板而彈落在地上:
"啊喲!我的兩個小金孫哦,動物園玩得有爽快沒有?"阿嬤高興地笑著逗弄著孩子，再回頭看看滿手東西的孩子母親,也立刻伸手接過媳婦手里的袋子"美子真是辛苦妳了,阿信己經回來,妳也趕緊進屋吧!"祖孫四個人聊著笑著朝屋子裏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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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包,包包!"
"什麼包包?在那裏?"老王順著竹君手比的方向,果然看到小錢包掉落地上,老王趕緊放下工具跑到門邊一把揀起小錢包:
"哈哈,老子今天發財了!!今晚喝高粱去"數數裏面竟然有百多元,老王咧著咀可樂了.
"別人的?"小竹君好像不太同意老王的看法。
"什麼?不不不,揀到就是我的,人家嘎有錢就算請俺喝瓶高粱配點滷味也不算過分啊?最多也幫你買些森永牛奶糖好不?"
"爸爸別人的啦"竹君伸手拉了老王的手,見著協調不成,一聲難得的"爸爸"可把老王叫心軟了:
"好吧好吧,唉,俺就知道揀了個賠錢貨,算了算了,還是拗不過你這小蘿蔔頭"不甘不願,咀裏嘟嘟噥噥的老王終於還是按了陳家的門鈴.
"叮咚,叮咚"
"來了來了,那位?"一陣換拖鞋的窸窣聲後傳來美子的聲音.小門"咿呀"地打開之後,穿著圍裙的美子怔了一下,似乎對兩人的出現感到不解.
"請問有什麼事嗎?"
"沒事沒事,太太,嘿嘿嘿"老王不自主地嘿嘿的笑聲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請問這是你們掉的嗎?"說話的同時,好奇的小思迪也溜出來了,雙手摟著媽媽的大腿,躲躲藏藏在媽媽背後就露出一個小腦袋瓜.
"哦,這真的是我的,太好太感謝了,你真是太好心了,怎麼會掉的真是!!"美子接過錢包,一邊責怪自己的粗心一邊趕緊從錢包里拿出五塊錢遞給老王.
"嘿嘿嘿,其實也不是俺好心,是小妹妹發現的,也是她堅持要拿回來的."
"哦,真是這樣子啊?好可愛的妹妹，真的是太謝謝妳了，妳們等等."美子說完立刻轉身朝屋里跑去,卻正巧留下沒處躲的小思迪與小竹君四目相對,竹君對著思迪笑了一下,機伶的小思迪已經觀察到竹君左側的濃眉下隱隱約約有著一顆不算大的朱痣-------美子很快地拿了一手剛剛買回來的日本煎餅塞進竹君手里，并不停地鞠躬道謝後關上門。門外，仍傳出老王漸行漸遠的聲音“妳看看，妳倒好，牛奶糖變成高級餅干，俺就虧了，俺頂級高粱變成了紅標老米酒-------”
=====頭 香 傳 說=====
仲夏,午夜,臉上塞滿勝利喜悅的人群終於散去,史坦頓島的最後一盞燈光也在迷漫的慶祝煙硝中"啪"地關滅-------無盡的暗黑無悔的臨降,無情的廝戮無聲的爭戰,雖只孤星殘月伴隨冷冷三兩蛙叫與陰聳烏鴉野和,殺機,才正開始-----"涮!涮!"----河岸邊蕃薯藤蔓野蛙還來不及喘息,兩道黑影已躥起直落岸旁棧道,黑影悄無聲息狂奔急行直達棧道尾小民客棧,其中一道黑影一擺手方行止歇.擺手黑影鷹眉微揚目光銳利身著墨黑羽衣,轉身向同樣墨黑勁裝白麵書生同伴微點頭後兩道黑影便是縱身輕躍客棧瓦簷, 瓦簷上黑影似在尋找什麼,踩著瓦片來回疾走卻是不留下丁點聲響,此莫非大內高手淩波步法何者能夠? 約莫不過半響,羽衣人停止走動且輕手打開一角落天窗,兩人伸頭探入客棧,只見棧房內燈火通明鼾聲隆隆卻又四顧無人--------------哦不,不是四顧無人,而是房內陳設雜亂淹沒了房間主人---------橫七八豎堆滿了空罐麵袋的茶几早被麵渣湯漬取代了桌漆,茶几旁鳥籠早不見鳥的蹤影,卻掛了臭酸的紅白襪各一隻在籠裏枯木上幌呀幌,班班駁駁的粉牆上貼著一張正中間被印第安斧頭釘著的國旗海報,海報旁打破了的魚缸有魚沒魚就甭提了,卻是稀奇罕見的平躺著一張印著”入場券”洋文的小紙片.房內其實不大,正中央密密麻麻卻正起起伏的洋紙報底下,正R字型的躺著房間主人,就在此時,羽衣人與書生已鬼魅般站立在主人身旁----------熟睡中的主人似仍察覺,眼皮輕眨手臂微翻,說時遲那時快,羽衣人卻是手掌一翻一個箭步沾著迷香的手巾直朝主人口鼻輕捂,主人手腳迅即癱軟而那頭書生也沒閑著,四處翻箱倒櫃之後已回到羽衣人身旁:“暈過去了?”書生問著羽衣人,羽衣人點點頭,“嗯,只是點迷香,不礙事.找到了嗎?”書生搖搖頭,“唉!淡然,看來我們又來遲了一步,頭香又被搶走了,”羽衣人嘆口氣,此時叫淡然的書生卻趨前仔細端詳著房間主人:“飛鷹,你看這Chao大面相也是一般,竟然能夠在江湖上引起如此大的波瀾.”“嗯,傳說中Chao大,風仙女具皆高人,Chao大喜愛獨行,風仙女則身旁高手環伺,二小姐,三小姐,JJ,KK,超慢俱非等閑.”“呵呵,看來這頭香不容易啊!”“以你我身手也應非太難,我已派搖擺小熊臥底芝城咖啡屋,不久斷有快馬來報,時辰無多,我們撤!!”------------只一眨眼功夫,兩條黑影已在門外棧道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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